随後又一頓,昨夜,這邊的禅房隻有唐潤绡主仆居住,哪裡來的其他人?
夏盈初回過頭,四下打量着周圍物什的擺放。
這裡的物件擺放與其他房間相同,這麼刺鼻的香味,看來燃了不少熏香。
夏盈初試了試香灰的熱度,因為門窗緊閉的緣故,這房間裡的溫度并不像是外面那麼寒冷。
算算時辰,點香的時間應該在大半個時辰之前。雪後山路濕滑,再加上唐潤绡身上有傷,從鐘靈寺到唐家,少說也要少半個時辰。
他們從唐家離開,到鐘靈寺不過一刻鐘。這香灰隻餘下極微的熱度,時辰倒是對得上。
瞥了眼香爐中殘餘的灰燼,夏盈初嘴角微勾。
看來,她猜對了。
“大人,你看。”
孟昭明從床底将帕子撿起,夏盈初接過一瞧,便不由得有些驚訝。
這帕子極柔軟,是京城絲織坊特有的雲霧紗。能買到這料子的人,可不僅僅是有錢就可以的。
絲織坊明面上是民間作坊,可是背地裡的東家,卻是禮部侍郎謝奉之。
謝奉之此人,是丞相謝昀庭的侄子。雖生父早逝,卻背靠丞相府,朝中自是無人敢招惹。
絲織坊之事,也都心照不宣,而謝奉之也極會做人。
因着雲霧紗質地柔軟,又顔色亮麗,深受夫人小姐們的喜愛。凡是朝中大臣的女眷,謝奉之都會賣給她們。
如此說來,這件案子,還牽扯到了京城中的臣子。
夏盈初眼眸漸冷,攥緊了帕子冷哼出聲。
“孟捕頭,你去查一查昨夜留宿在寺中的香客都是哪裡的人。另外,閉寺之前,到寺中的香客,是否全都離開。”
“是。”
夏盈初正要離開,餘光瞥見床幔上的一點血漬。
這屋子顯然是已經打掃過了,染血的床鋪已經換掉,若不是這滴血漬極小,又是在底部這種無人注意的地方,隻怕是也會被換掉。
血漬已經幹涸,呈暗紅色。至少也有三個時辰。此時已是辰正二刻,作案時間應該在醜時前後。
冬日天冷,血液凝固的慢,時間也可以再往前,子時也不無可能。
大緻确定了時間,夏盈初嘴角微勾,将帕子往懷裡一揣便離開了房間。
……
“這麼說,昨日申時之後,隻有唐潤绡上山,而其他香客也已經全部離開?”
“不錯,屬下問過守門的僧人,除去留宿在寺中的香客,其他人早就已經離開了鐘靈寺。”
孟昭明撐着傘遮住落下的大雪,夏盈初又問。
“留宿在寺中的,都是什麼人?”
“都是咱們青陽的百姓,并無外地人。屬下也問過了,夜裡并無人出入鐘靈寺。”
當然,不排除那人會武功。
“那,有沒有去京城做生意的商人?”
夏盈初絕不相信,那個人和京城裡的人沒有關系。
“沒有,那些香客都隻是普通百姓,平日裡别說是京城了,就是出青陽都是極少的。”
青陽縣偏遠,城中的百姓也都鮮少離開青陽,京城對于絕大部分人來說,都隻是聽說而已。
如此說來,這帕子,隻能來自唐家了。
夏盈初又想到了唐景和,他顯然是對杏兒有意,那屋子裡的人,會是他嗎?
“孟捕頭,我們盡快下山。”
推開他撐傘的手,夏盈初一甩馬鞭便率先往山下奔去。孟昭明連忙收起傘,長腿一夾馬腹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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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唐潤绡偏着頭,發絲落下,遮住了臉上的紅痕。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帶着恨意的聲音讓唐潤绡輕笑,沒有搭理滲血的傷口,緩緩走下床。
“啪——”
一巴掌抽在唐景和的臉上,在他瞪過來之時又跟着甩了另一掌。
“唐潤绡!!”
“怎麼,隻許你打我,不許我打你?”
唐潤绡淡淡地笑着,臉上的冷意讓唐景和擡起的手僵在空中。
“你還有什麼臉來見我?唐景和,與你在同一處,當真讓我惡心。”
女子蒼白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唐景和下意識地往後一退,又梗起脖子擺出兄長的架子。
“唐潤绡,這般與兄長說話,你這幾十年的教養禮儀到哪裡去了?!”
“呵,我隻對人有教養,對畜生,沒有。”
腰腹的傷口已經裂開,唐潤绡眼前一陣發黑,又強撐着不讓自己露出弱勢之态。
“我是畜生?我要是畜生,你早…”
“滾!!!”
唐潤绡氣急,一時氣血攻心,竟直挺挺地昏了過去。唐景和一驚,連忙扶住昏迷的女子。
“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