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盈初冷眼看着她手中的暗器，不由得冷笑出聲。

“潛龍衛，蕭家。”

如此，她也就想明白杏兒的屍身為何會出現在梅林，而那幾滴血又是從何而來了。

若僅僅隻是為了讓人發現她的屍身，杏兒自然沒有必要去那偏僻的梅林。

況且，那把匕首将血堵在她體内，人死之後血液凝固，自不會再低落在雪地上。

杏兒的衣裙并沒有被血滲透，那雪地上的幾滴血是從何而來？

夏盈初本就懷疑，還有第三方出手，隻是一直猜不到究竟是誰。方才見了那潛龍衛，夏盈初心中的懷疑也得到了肯定。

潛龍衛有一獨門輕功，叫遊龍在天，隻需在枝頭花上稍稍借力，便能長奔數裡而不在地面留下腳印。

潛龍衛是來殺唐景和的，用血迹将她們引過去，便是要送唐景和去死。

不但在她眼皮子底下殺人，還拿她當劊子手，當真是不将她夏盈初放在眼裡。

夏盈初心中冷笑，冷冷眺望着潛龍衛消失的牆頭。

衆衙役見此異變均是驚詫，他們自然不認得什麼潛龍衛，見夏盈初幾人皆是擰眉，不明所以地茫然對視。

“時昭，這帕子你可見過？”

夏盈初将帕子交給時昭讓她辨認，如今唐景和已死，知情的，也隻剩下時昭了。

“我倒是見過，卻不知這帕子是從何而來。唐景和從不與我說起生意上的事，家中采買雖都交于我，可是他卻常常帶回一些物什。”

“像是茶具，像是這帕子。都是一些小東西，他不與我說有什麼來曆，我也沒有問過。”

時昭搖了搖頭，這帕子她見唐景和用了至少有兩年了。相似的帕子她也有一張，因為料子從未見過，她還珍惜地不舍得用。

“大人若是有需要，可随我到唐家取出那塊帕子。”

雖不知這帕子有什麼特别之處，但見夏盈初在意的模樣，應當是有重要之處。

“如此，便勞煩了。”

……

夏盈初接過帕子一瞧，果然是雲霧紗。

“不知，這帕子是唐景和何時交給你的？”

時昭微微思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在天盛四十三年夏末。”

天盛四十三年夏末，那是紅玉入京的日子。紅玉入京一個月，也被囚在京郊的宅子裡一個月。

那所宅院是唐景和名下的，而這帕子也是那時得的，這當真隻是巧合嗎？那所宅院的主子，真的是唐景和嗎？

“昭娘子，你們在京城之時，是住在哪裡？平日裡，唐景和都與什麼人有所往來？是否，有朝中官員？”

夏盈初認真問着，見她如此，時昭也細細回憶着。

“我們在京中，是落腳在城北的浩然居。平日裡我鮮少出門，而唐景和也極少與我說起他商業上的事。”

浩然居是城北屹立近百年的酒樓，因着位于市井中心，百年來客如雲來。浩然居占地近百畝，前有食客往來的菜館，後有供人歇息的客房。

不少的世家貴族都在浩然居留有一處廂房，浩然居客棧雖處鬧市，卻意外的僻靜，因此，就連皇帝出宮也會留宿在浩然居。

也因此，浩然居一房難求。單單一日的房錢，便要一兩金，更别提是長年累月地住在那裡。

看來，唐景和的家業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富裕。

夏盈初将帕子還給時昭，“不知，唐景和是做什麼生意？”

時昭微微抿唇，将暗格中的木盒取出。

“實不相瞞，正是這五石散。”

五石散自成帝明令禁止之後，便在市面上沒了蹤迹。若是想要買到五石散，隻能到鬼市上去碰一碰運氣。

隻不過，據夏盈初所知，鬼市上也沒有五石散。自從阿兄擔任大理寺少卿之後，便帶着解蘭舟将鬼市上販賣五石散的人給抓了個精光。

按理說，鬼市上的買賣官府是不會插手的。因為鬼市上的物什涵蓋了奇珍異寶，靈丹妙藥。

沒有誰敢保證，自己永遠沒有用得到的一天。是以，對于鬼市上的買賣，曆代官員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阿兄不同，他太過莽直，正得有些傻了。沒有人去碰的一根釘子，他偏要連根拔起。

這兩年，夏盈初時常想，會不會就是阿兄明裡暗裡得罪的人太多，這才落得這般下場？

每每這樣想過之後，夏盈初總是反抽自己一巴掌。錯的從來都不是阿兄，相信阿兄在死之前，也從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阿兄此生，上對得起父母皇族，下對得起黎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