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們說的是誰?”
“澄州知州,江書樂。”
孟昭明抱着刀肯定地說道,雪梅稀奇地咦了一聲反問他。
“你怎麼知道是他?”
“鐘玉娘子說,此人每個月都會去萬花樓,說明此人就在澄州地界。”
“而每每到萬花樓之時,卻能讓霄娘關門拒客,讓樓裡的所有姑娘都為那人演奏。說明,此人出手不但極其闊綽,并且身份不凡。”
“在澄州這個地方,能符合這些條件的人,除了當時的知府謝行遠,就是澄州知州江書樂。”
“隻不過,謝行遠與萱娘關系匪淺,并且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必定不會再到萬花樓去。”
“因此,那個人,隻能是江書樂,江知州。”
雪梅驚訝地張了張嘴,上下打量了一番侃侃而談的男子。
“行啊孟捕頭,這大半年來進步不少诶。”
孟昭明不好意思地輕咳了一聲,雪梅又問道。
“不過,你是怎麼知道謝行遠要娶萱娘的?”
“這還多虧了大人提醒我,萱娘頭上的花簪是謝行遠送的。而萱娘一個未婚女子,卻梳着婦人發髻。”
“顯然她已經與某個人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卻沒有成親。謝行遠被大理寺收監,而萱娘卻不肯放下他,那靈蛇髻,顯然是為謝行遠梳起的。”
山茶花已不似最初那般鮮豔,可是萱娘卻依舊視若珍寶地戴在頭上,顯然是與謝行遠感情極深。
而當年,謝行遠明明絲毫不肯退讓要将萬花樓一案上報朝廷,最後卻又三緘其口。
顯然,江書樂是用什麼人或是什麼事威脅了謝行遠。謝行遠此人為官清廉、做人坦蕩,顯然是沒有什麼把柄讓江書樂去拿捏的。
如今看來,應當是萱娘了。隻是不知,江書樂是如何用萱娘威脅的謝行遠。
“不如,将萱娘抓來一問?”
方蕤提議道,司遙輕啧了一聲嫌棄地皺眉。
“方老闆,随意抓人審問可是犯法的诶。你當着一個官老爺的面這樣說,還真是膽大。”
朝廷律令,不管官員身份大小,在哪個地界都不能僭越。如今他們是在澄州城,自然不能避開江書樂抓人。
方蕤一噎,翻了個白眼,索性不再說話。
溫玉卿正要開口,便聽到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萱娘?這麼晚了還沒有歇息嗎?”
雪梅打開房門,見來人是萱娘,不由得假笑地問道。萱娘此時卻不似方才那樣靈動,染了胭脂的唇竟有些蒼白。
“娘子可是夏二小姐?”
萱娘沒有答話,越過雪梅看向背對着門口的夏盈初。聽着女子顫抖的聲音,夏盈初微微回頭。
“萱娘知道我?”
眼神示意雪梅讓開位置,見萱娘快步走來,淡淡問道。看她承認,萱娘眼睛一亮,半跪在地上懇求道。
“二娘子,求你救救謝郎。”
“你既知道我,就應當知道,我如今也不過是戴罪之身,如何能救其他人?”
蕭承宇放她出來,卻将她送到青陽将功贖罪。如今的夏盈初,好聽些叫知縣老爺,說白了,還是罪臣。
夏乘雲的罪并沒有洗清,夏如茵就依然是有罪之身。雖然她不知道蕭承宇為什麼将她丢在青陽,是知道真相的愧疚?那他為何不為阿兄正名?
不但将她丢在這偏遠之地,還讓解蘭舟到此監視她。相識十幾載,夏如茵卻看不懂蕭承宇究竟想做什麼。
“我知道,娘子在一年前還是死牢中的一員,可是此時卻是為民伸冤的朝廷官員。皇上必定是有心關照娘子,這才會破例讓娘子出任朝廷命官。”
萱娘早就聽說夏盈初在青陽的事迹,她能從死牢中出來,要說蕭承宇沒有偏心,她怎麼也不相信。
甭管是為什麼,愧疚也好,贖罪也好,夏盈初總歸是能在他面前說上話的。
“謝郎為官日日殚精竭慮,從不敢有一絲忤逆律法。雖比不上令兄的才幹,卻也是用心做好分内之事。”
“萬花樓一案,謝郎本是要上報朝堂,他沒有一絲包庇之心。可是,卻因為我,讓他背了污名。”
萱娘自責地低下頭,夏盈初将人扶起坐在凳子上示意她慢慢說。
原來,當時的謝行遠已經趁夜離開了澄州往京城而去。他知道手下官吏都懼怕江書樂,更怕被江書樂記恨,是以,他要日夜兼程親手将奏折呈上先帝。
可是,江書樂卻抓走了萱娘,威脅他若是不回到澄州,便将萱娘賞給牢裡的囚犯。
謝行遠知道,江書樂不但是個纨绔子弟,而且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他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萱娘何其無辜,他不能将她扯進這件事中。謝行遠縱然知道,這一回去,便上了江書樂的賊船,可是他不敢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