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盈初淡淡說道,溫玉卿與她對視了一眼。
“你是說,謝昀庭?”
司遙睜了睜眼睛,不可置信地驚呼。
“溫玉卿,你說那個整日裡冷着臉的謝昀庭?!他?與九娘??!”
“當年與九娘同行的男子不過十七八歲,并且身份不一般。按年紀來算,謝昀庭的年紀恰好吻合。當年的謝昀庭已是戶部侍郎,謝家三代丞相,家境、勢力自是非同一般。”
溫玉卿說着微微一頓,看夏盈初面色如常,繼續說道。
“能讓謝昀庭與謝晏辭保持沉默的事,定然是與謝家名聲有關。為此,犧牲一個謝行遠,沒有什麼可惜的。”
謝家子侄輩,謝晏辭是最出類拔萃的那一個。謝行遠天資雖勝過胞弟奉之,卻遠及不上他。
比起一個沒有那麼出色的子輩,對于謝家來說,自然是謝家名聲更為重要。
鐘玉越聽越覺得茫然,母親竟與當朝丞相關系匪淺。她記得,夏盈初說,三十年前那男子與母親是未婚夫妻。
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為何母親會淪落至此?謝昀庭為何會狠心不理?
“鐘玉,你沒有聽你母親提起過嗎?”
方蕤沉默了良久,同樣的驚訝不已。
鐘玉搖頭,“自我有記憶起,便沒有見過母親。樓裡的姐姐們素來與她相交不深,怎麼會知道這些呢?”
據霄娘所說,母親是在生了她們姐妹之後去的。霄娘本想将她們丢出去,可想起母親的容貌,便有心一賭她們姐妹将來定會如她一般。
從小,紅玉鐘玉便在雛妓堂中長大,所知道的母親,也是從其他姐姐們口中聽說的。知之甚少,甚至拼湊不成她的模樣。
衆人不由得沉默下來,孟昭明握了握佩刀,開口提議道。
“不如,我們到京城去一趟?”
雪梅看了看夏盈初,小聲說道。
“主子她,無诏不得入京。”
“斯妍,京城那邊交給我,你留下安心與蘭娘一起解蠱。”
司遙拍了拍她的肩膀,夏盈初一笑說道。
“好,那便交給你了。隻是,你向來魯莽,帶卿卿一道去吧。”
司遙不服氣地噘了噘嘴,有心反駁,對上溫玉卿撇過來的視線又偃旗息鼓。
“好吧好吧,聽你的。”
溫玉卿卻是沒有答話,反而看向夏盈初。
“你要将我也支走?”
司遙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又驚的怒目圓睜。
“你打算抗旨進京?!”
夏盈初沉默,有時候,有一個太懂你的朋友不見得都是好事。歎了口氣之後,眨了眨圓溜溜的眼睛。
“想什麼呢?我體内這冰蠶蠱還鬧着呢,哪裡敢往京城去?放心了,我惜命着呢。”
司遙狐疑地盯着她看了許久,見她一片乖巧的模樣,半信半疑地問道。
“你保證不去京城?”
“我保證,我要是騙你們,就罰我以後吃藥再也吃不到饴糖,如何?”
這可是夠狠的,夏盈初每日喝的藥她隻聞着就犯苦,要是沒了饴糖,還不得哕出來?
司遙嘶了一聲,連連點頭。
“那好,我們明日便啟程。”
……
是夜,夏盈初縮了縮脖子将懷裡的暖爐抱得更緊了些。
“我可不是司遙那傻子,你唬不了我。”
溫玉卿淡淡說道,夏盈初喝了口熱酒不由得喟歎着。
“就沒想過能騙過你。”
看她說得理直氣壯,溫玉卿啧了一聲扭過頭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信不信我給你紮一針,讓你乖乖的留在青陽等我們。”
“别别别,溫大娘子,哪有人這麼威脅病人的?”
夏盈初連忙擺手,見她冷哼一聲又灌了一口酒,微微歎息道。
“卿卿,我活不久了。”
“你瞎說什麼?!蘭娘都說你沒事了,有她的小還丹護身,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溫玉卿瞪了瞪眼睛,夏盈初笑着搖頭。
“我自己的身子,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說着,便将細白的腕子遞到溫玉卿面前。溫玉卿不信邪地試了又試,搭在她腕上的手指終是抑制不住地顫抖。
“小還丹救不了我,今日的冰蠶又往心口近了一寸。”
夏盈初淡笑着說道,自從冰蠶蠱侵入心脈,她便能感受到它的存在。蘭娘還在找引蠱的方法,還在嘗試鐘玉的血有沒有用。
可是夏盈初卻清楚地知道,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阿兄死的蹊跷,我一定要找到殺害他、陷害他的兇手。”
這也是夏盈初一直撐到現在的原因,溫玉卿沉默,她沒有理由阻止她的腳步。
半晌後,溫玉卿隻餘歎息。
“那你又何必騙我們?人多力量大,我們一起去找不是更好嗎?”
“我可是罪臣呐,你們與我一道進京,不也占了幫手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