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哥,一個人來玩嗎?”
又是一股陌生的香味襲來,燕邢低下目光:“你是……”
“叫我Leo,有興趣喝一杯嗎?”
男孩的手柔柔地、像藤蔓攀樹似的摸上他的手背。
“你帶來的人似乎要被别人截走了哦。”吧台裡的男人摸着下巴的胡茬,看好戲一般朝遠處努了努嘴。
楚遇青收回目光,淡定道:“專心點老陳,一杯龍舌蘭日出,不要龍舌蘭。”
“……想喝橙汁就直說喝橙汁,别糟蹋我的酒。”老陳撇撇嘴,“給你那位點的?”
“對啊,他喝不了酒。”
“诶喲我天呢,你這次怎麼找個這麼純良的。”老陳瞪大眼睛,“你快去把人帶來,别稀裡糊塗地喝了酒倒我店裡,到時候我不負責的啊。”
“放心,萬年老木頭了。”楚遇青微微挑起一邊眉毛,“還有,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嗯?”老陳手上動作也沒耽誤,遞過來一杯酒,“你老陳我年紀雖然上來了,但也沒這麼好蒙啊。”
楚遇青拿起放手裡轉了轉,貼到嘴邊笑了一聲:
“真不是,他覺得我們是情敵。”
老陳張了張嘴:“……可憐的孩子。”
“我?”
“誰說你了,我說的是他。”老陳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你每從我這兒勾搭一個走,會導緻我這店成為多少人永不踏足的傷心地嗎?很影響客流量的。”
老陳想起這事便是一把辛酸淚,他和楚遇青在美國認識,當時看着這小夥子斯斯文文的、長得又帥,便把人招攬到店裡,心想着這不是活招牌。
結果他倒好,進了店就跟徹底放飛了似的,穿着西裝調酒,然後玩嗨了就站上舞台,一邊随着音樂跳舞,一邊慢條斯理地脫下外套,扯開領帶——流連在人群裡的模樣和他在店門口那會兒簡直判若兩人。
老陳一開始還滿意地看着一茬又一茬慕名而來的客人,但當他發現來店門口死纏爛打的客人越來越多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招了個不小的麻煩回來。
可為時已晚,老陳隻好每天捂着心口替這小兔崽子擦屁股,實在調理不好就去收銀台看看流水。
“我好不容易轉戰陣地,結果你也跟着回來了。”老陳感慨道,“你不是暗戀我,就是想毀了我的店。”
“哈哈哈哈——”
楚遇青忍俊不禁,舉起酒杯和老陳碰了碰。
冰涼辛辣的酒液順着喉嚨下滑,楚遇青湊近仰着臉看他,眉眼在吧台恰到好處的燈光下像含着玻璃,能将人的欲望無數倍放大:“幫個忙呗,陳哥。”
老陳一噎,向後靠了靠:“……真受不了。”
……
燕邢很惱火。
楚遇青,這個不負責任、始亂終棄、見異思遷、小頭控制大頭……的家夥到底死哪去了——
他都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想走了,但同前幾次一樣,Leo又攔在了他的面前。
柔膩如流沙的聲音噬咬着他的皮膚:
“别走呀,你告訴我你朋友什麼樣,我幫你一起找。”
“呵,沒有朋友了,回去就絕交。”燕邢狠狠咬牙。
他掏出手機,不管不顧地想走,那Leo一急,便直直往他懷裡擠。
“離、我、遠、點!”
燕邢在空中抓住他的手腕,就在此時,店裡的音樂驟停,然後爵士重音前奏響起——
昏黃的燈光聚焦在舞台,站在中央的是楚遇青。
楚遇青似乎根本不需要尋找,隻一眼便看到了在糾纏中狼狽的他。
他就這麼盯着他的眼睛,在逐漸響起的爵士裡開始跳舞,舒緩挑逗的節奏沖擊着每個人的耳膜,幾萬往上的外套在節奏中被随意脫下,底下的人群開始騷動。
口哨,尖叫,舉杯。
楚遇青先是指尖輕觸,然後握住舞台中央的鋼管,再然後,蹭上去,每一下都像是慢條斯理地調情。
周圍人的尖聲哄鬧像是要刺穿燕邢的大腦,台上的楚遇青卻仿佛什麼也聽不見,隻看向他一個人。
爵士的節奏帶着引誘,楚遇青在鼓點中轉身,故意隻留下一個背影。
燕邢從沒有看過楚遇青跳舞。
或者說,從沒有站在這個位置看過楚遇青。
他的身體,他的神情,他每一件脫掉的衣服,他每一次彎下的腰、翹起的臀,前所未有的陌生,又前所未有的熟悉。
高潮時那一聲薩克斯震耳欲聾,楚遇青仰頭,向外打開的身體随之一震,而燕邢僵在原地。
因為動作而掀起的襯衫下,他看見一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黑痣。
燕邢擡頭,楚遇青投以他一個瘋狂的、張揚的、想要将他吞食入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