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去鎮上逛逛？”

“去吧。”桑岸開口，聲音很輕。

走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回來了。

桑岸看着鎮上往來的人，同遊回閑逛着，還是記憶裡的青石磚、老槐樹。

“師弟。”

桑岸和遊回停住腳步，回頭。

“師叔。”雲祈行了一禮上前。

“你來了。”仿佛意料之中般，遊回又說道：“正好我們在閑逛，你也跟着一起吧。”

“是。”

兩人行于是成了三人行。

幾人沒在渠樂鎮過夜，而是去了芸州州府，又待了兩日才回到宗門。

雲祈跟着去了桑岸洞府，先前二人身旁跟着師長，想做的、想說的都被他摁了回去。

“師兄回去吧，我要閉關了。”

“桑桑……”

雲祈皺着眉頭，眼前的桑岸與記憶裡的實在大相徑庭，太過沉悶死寂。

不可能避免的，雲祈的心髒抽疼了一下。

“我陪陪你好不好？”

隻一句話又讓桑岸落了淚，雲祈靠近了點他，擡手輕輕抹去濕意，将人擁在懷裡。

“好。”桑岸捏緊雲祈的衣袍。

雲祈在萬尋峰住了下來，桑岸有他陪着，便沒急着閉關，倒是遊回，對外聲稱同桑岸一道閉關後在萬尋峰設下大陣，常人無法入内。

他将桑岸和雲祈的氣息融進大陣後，便真的閉關去了。

萬尋峰好似隻剩下桑岸和雲祈躲在這一方天地裡。

遊回先前在桑岸院落裡栽了株霜雪，不過年份小，還未生靈智。

雲祈來尋桑岸時，他就站在那株霜雪下，樹上開滿了潔白的花。

清清冷冷的，雲祈唯獨不願看見桑岸如此。

“你來了。”桑岸側首，看着來人，一雙眼睛毫無波瀾。

“想下山嗎？師兄帶你去。”

桑岸搖搖頭。

“那桑桑陪師兄去吧，師兄想看煙花了。”雲祈對上桑岸的眼睛。

那雙眼睛應該盛滿星河才對。

桑岸最後還是松口了，兩人偷偷潛下山。雲祈在山下的客棧裡續了兩間天字号。

是夜，窗外燃起煙火。

兩人依在窗邊，桑岸看着經久不衰的煙花，深色瞳仁跟着煙火的頻率撲閃。

“這是師兄準備的。”

“因為想讓桑桑陪我看煙花。”

“師兄怎麼知道我一定會來，不來不就浪費了。”

“不浪費，我們看不到的話就送給不落城的散修們，我會告訴他們這是不落宗的桑岸仙士為大家放的。”

桑岸的面前彈出了面闆，他擡着頭，面闆就印在絢爛煙火上。

【任務已完成，是否退出】

【是】 【否】

“師兄，你好像從來沒有說過你愛我。”

“我愛你。”

雲祈轉過身看着桑岸，說得鄭重，桑岸卻沒再說話，隻是擡起手伸向夜空中，像是在用指尖觸碰、感受那抹美麗的光亮。

我選擇否。

“師弟好像也未曾說過。”

“我已經說過了，在師兄看不見的地方。”

桑岸看向雲祈，臉上沒什麼表情，但雲祈從那雙眼睛裡瞧出了柔軟的愛意，沒人再比他更懂那雙漂亮的眼睛。

雲祈輕笑，回了聲好。

眼睛就是最好的言語，對視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确信桑岸說的話。

半空裡的煙花放了很久，久到雲祈想關上窗讓桑岸去歇息。

桑岸制止了雲祈。

窗外時不時迸進絢麗的光，一下又一下打亮兩人的臉龐。

桑岸的手纏上雲祈的衣袍。

“師兄。”

手指勾住衣帶。

雲祈輕握住桑岸的手腕，停止了手指的進一步動作。

“師弟。”語氣并不贊同。

桑岸隻是低下頭，緩慢地說道：“師兄，我就隻剩下你和師傅了。”

他的語氣很輕，可說的話卻又重重落在雲祈心頭，讓他的心髒連着靈魂都跟着一顫。

衣袍散了一地。

兩人都輕喘着，雲祈沉聲問道：“怕嗎？”

“怕。”桑岸眼裡泛了些淚意。

“不怕，師兄輕些。”雲祈憐惜地親了親桑岸的眼角。

别樣的煙火綻放在兩人之間。

因着初夜，雲祈不敢亂來，在又一次歡愉過後，他抽離起身，桑岸卻突然撞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抱着他，像一隻尋求庇護的幼獸。

雲祈安撫地摸着他的後背，“我不走。”

“再來一次。”

雲祈無奈，“會不舒服。”

“再來一次。”桑岸隻是重複。

淺淺的呻吟萦繞房梁，小獸開始哭泣。

“還要嗎？”雲祈吻去桑岸的眼淚。

“要。”桑岸執拗地說。

雲祈明白了，桑岸是在難過，他需要他來填埋那份不安與苦楚。

在浪潮停息後，雲祈攏着桑岸，用嘴唇一下下貼着他，極盡溫柔與纏綿。

“睡覺吧。”他最後碰了碰桑岸的眼睑。

桑岸疲憊的身軀和大腦終于在這一刻繳械投降，兩人相擁而眠。

嶄新的黎明悄悄等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