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放又和夏頃約了飯,一家韓式烤肉,位置有些隐蔽,在一條小路邊的樓上。
這家店說來也算有些淵源,從前上補課班時兩人和同班同學一起來吃過。因為是小班所以僅有的幾人關系都不錯,有位追星的女同學為了打卡拉着大家去了那家店。味道倒是意外的好,闫放記得當時夏頃吃的很開心。
兩人避開飯點,找了個角落坐下。
菜上得很快,闫放拿過夾子将肉放到烤爐上,發出滋滋響聲。
“之後有回柏森的打算嗎?”
“暫時沒有。”夏頃也拿着夾子翻着烤肉。
“那你父親一個人住在那?”
“嗯,他最近交女朋友了,過得還算開心。”
闫放看了夏頃一眼,又繼續跟他閑聊,“和以前的朋友還有聯系嗎,一個人待在這邊會不會無聊?”
“出國後就慢慢沒聯系了,硬要說隻剩你了吧,無聊其實還好。”
“說起來,你那會給我發消息我還挺意外的。”
“那時候很震驚你突然回國,因為聽說你定居柏森了。”
夏頃點點頭,“沒聽說錯,不過想回來就回來了,畢竟我也算半個蘇京人。”
“我媽要是還在,說不準我會定居在這。”夏頃悶了口燒酒。
這話聽着傷感,闫放沒回答,他将烤好的肉放到夏頃碗裡。
“先吃點肉墊墊肚子。”
烤肉混着酒下了肚,酒精模糊了神經,讓人腦袋發懵,卻又覺得自己沒醉。
“其實本來初三那年我就要走的,可是那時候我媽突然查出了白血病,她不想離開,我們一家三口就一起留在蘇京。”
夏頃的聲音帶着點酒後的懶意,闫放聞言一滞,這些他從來沒有和他說過,明明從前的他們更相熟一些,是因為現在的他被他歸為九年之識的朋友嗎?
闫放無從而知。
夏頃又接着說:“她很堅強,做了很多手術都沒有哭,我父親那時候哭的很厲害,隻是後來她還是走了,生病真的太折磨人啦,我希望她能開心。”
“阿姨知道你愛着她,一定會開心的。”闫放看着夏頃,輕聲說道。
“有愛就會開心嗎?”
“你的愛一定會。”
夏頃垂下眼睑笑了笑,“有沒有人說過你嘴巴很甜。”
“如果你願意,那就有。”
“好啊”
夏頃又擡起眼睛,“那就有。”
沉悶的氣氛被打破,夏頃的情緒似乎也被帶動起來,他又開口說話,但語氣和剛才截然不同。
“我媽很喜歡冰島,所以高三結束的那個暑假我和父親一起去了那裡。黑沙灘很漂亮,冰川很震撼,極光也很美,我終于知道為什麼她最喜歡那裡,所以我們把她留在了那,不過洋流周而複始,她還會去世界的其他角落看一看。”
夏頃說的很慢,眼裡洩出的溫柔讓人覺得破碎又美好。
闫放心裡塌了一角,隻想輕輕地抱一抱他。
“原來冰島這麼美,有空我一定要去看一看。”
“可以啊,我們或許可以一起,我每年都會去一次。”
“那我要給阿姨帶束最漂亮的花。”闫放笑着。
“最漂亮”三個字惹得夏頃輕笑。
“那她一定會喜歡的。”
吃完飯闫放提議去走一走,說是散散酒氣。
夏頃覺得有道理,于是同意了。
夜色涼,細雪又落了下來。
闫放同夏頃說着這些年拍戲遇到過的趣事,夏頃樂得不行。
一路走下來,夏頃的臉泛着紅,不知道是笑得還是被冷風刮的,闫放怕他感冒,連忙打車回了原地。
兩人就站在街邊等車,白雪淋了頭,好似共白首。
他們沒走太遠,幾分鐘出租車就送到了。
兩人下車又上車,闫放再一次送夏頃回家。
離别前,夏頃突然問:“你過年要回家嗎?和你爸媽一起?”
“不,他們回老家了,我一個人待在蘇京。”
“這樣啊。”夏頃思索了一下怎麼開口。
“要一起過年嗎?”
“可以嗎?”
夏頃的眼睛濕亮,藏着不易察覺的期許,但被闫放全都找到了。
因為在他的視角裡,雪夜裡最亮眼的是那抹灰藍。
“當然,過年本來就要團圓,我們身邊都沒家人陪着,這麼孤單為什麼不一起呢?”
“好。”夏頃的眼睛彎了彎。
因着習俗,年前夏頃找了家政又打掃了遍屋子。除舊迎新,就當讨個吉利了。
兩人定在夏頃家吃年夜飯。
年三十那天,闫放早早趕了過來,然後鑽進廚房裡忙活,夏頃執意要打下手,跟着進了廚房,不算狹小的空間卻一下變得擁擠。
六菜一湯,夏頃沒想到闫放燒這麼多,兩人肯定吃不完。
“會不會太浪費了。”
“年夜飯不就講究豐盛。”
闫放還給夏頃調了酒,粉橘色漸變,頂上放了一片橙子作裝飾。
“度數不低,你喝慢點。”他又開了瓶飲料放在那杯酒旁邊。
“好。”
夏頃抿了口酒,随後驚喜地看向闫放,“好好喝哦。”
“喜歡就好。”闫放彎了嘴角,又伸手夾了塊雞翅放到夏頃碗裡。
酒很快見了底,夏頃把杯子推到闫放跟前,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
“可以再調一杯嗎?”
“一樣的?”
夏頃很用力地點頭,“一樣的。”
“明天給你調。”
“今天不能喝了嗎?”
“度數有點高,喝太多對身體不好,可以給你調别的。”
“那好吧。”
“不想試試别的嗎?”
“想。”
闫放輕笑,拿起杯子起身去到廚房,五分鐘後端着一杯粉色的酒出來。
夏頃開心接過。
酒足飯飽後,兩人一起收拾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