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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四十六 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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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間,突然砌了一天大雪。隔窗聽着枝葉梭梭,如同驟雨。

阿雙睡得輕,聽着帳内響動,便知秦灼一夜未眠。到了天亮,一打帳,卻沒有見人。她忙去外殿,見門已打開,秦灼正往外頭看。

他身上系了一件黑狐狸大氅。

到行宮後,和蕭恒沾邊的物件她全收到箱底。秦灼并不親自打理衣物,她還以為他不知道。

雪仍下着,大如飛鳥,北風一起,驚了滿天白鳥南歸。秦灼攏緊大氅,呵氣道:“山路要封了。”

蕭恒來不了。

阿雙偷眼看他,秦灼面上卻無什麼異樣,隻搓着手,捂到嘴邊呵氣。阿雙便試探道:“大王有什麼話,不如待雪開了,請龍武衛快馬去傳,多半也能趕上。”

秦灼卻道:“沒話。”說罷攬衣就走。

外頭風大,阿雙怕他受凍,剛要合門,殿中便遙遙喊了一聲:“不許關。”

阿雙抿了嘴笑,也依他開着門。風雪彭彭打在簾子上,似撣衣的手掌。

下了這場大雪,“大雪”節氣也要到。南秦無雪,各家平日多收鮮花曬幹,每逢此日,便取梨花、李花、桐花、白梅花、白牡丹花,篩為茶,稱雪茶;揉為餅,稱雪餅;縫為囊,稱雪囊。至夜,孩子們便爬上屋頂,兜花以散。檐下懸玻璃燈以照,白花紛紛,恰似飛雪。

梁地沒有貯花的習俗,勸春雖暖些,也沒有春花能放。阿雙隻折了白梅,湊合做幾隻餅子嘗嘗。秦灼閑得難受,便拿篩子篩花。他也能幹些精細活,今日卻手頭沒準,篩去的殘梗還沒潑的花多。

阿雙忙給他搶了來,“能用的就這麼一丁點,大王再晃,雪餅都成油酥火燒了。”

秦灼放下篩子,搓着扳指,耷着眼翅子不說話。

阿雙忍不埋怨道:“陛下也是,鬧出這樣的事,我們不怪他就罷了。大王月份大了,他也不陪着,隻怕過年也趕不回來。”

秦灼看她一眼,道:“阿雙。”阿雙便撇嘴不再說。

他收回目光,輕輕一踢篩子。那竹編物什隻打了個旋,梅花雪片般積着,沒有灑出一點。

秦灼看了一會,挪回靴子,突然,門外一聲馬鳴。

雪簾被破開一個大洞,黑衣人縱馬闖入,正是一把割雪的快刀。

秦灼立馬把頭縮回來。

阿雙不肯輕易給來人好臉色,也沒有打傘相迎,隻立在門前道:“還道陛下又要爽約。”

蕭恒隻問道:“這麼大的雪,怎麼不去裡頭?”

阿雙知他問的誰,自己往門旁一避,将身後人讓出來。

屋裡晦暗,籠得秦灼臉色灰敗,手上還沾着些白花碎片。

蕭恒立在雪裡,呆呆望了他一會。待秦灼張了嘴唇,他才猛地醒轉般道:“我先去系馬。”便逃也似的牽馬出去了。

秦灼眼看他被風雪沖遠,好一會才開口:“煮些熱姜湯吧。”

***

蕭恒先從門前烤火,等身上冷氣盡消才敢上前。案上擱一碗姜湯,秦灼也不理他,自己坐在榻上,抱起另一碗埋頭喝着。

他對面空着位,蕭恒搓了把衣擺,很不自在地坐下,也端了姜湯咕咚咕咚地喝。

這景象太過詭異,阿雙自己抱了竹筐和竹篩去,隻留他二人在殿裡。兩人靜了好一會,蕭恒才問道:“我瞧了這兩日的脈案,看着有些不穩,是吃睡不适應,還是身子不舒服?”

秦灼将碗擱下,“氣的。”

蕭恒垂首說:“是我不好。”

秦灼看他一會,歎道:“我勞動陛下親幸行宮,不是為了聽道歉。”他往後靠了靠,倚着個腰枕問:“禁衛跟着你去?”

蕭恒道:“龍武衛還是留給你,我領金吾衛和左衛去。”

左衛由鄭素統領,金吾衛由範汝晖統領。念及此,秦灼問道:“是這兩衛的大将軍同去,還是隻你自己帶着人?”

蕭恒道:“小鄭開春成親,正日子怕趕不回,便改領右衛留守京中。範汝晖随軍同行,他的郎将王慶為母侍疾留守,我叫人日夜盯着,不會生亂。”

秦灼斟酌道:“庸峽那邊到底兇險,隻領二衛,不太安全。”

“騰不出人手了。”蕭恒看着殿外天色,“長安還好,再往北,各州已下了數日暴雪。赈濟糧走得慢,我叫各地開倉,由折沖府騎兵發放。龍武衛不動,再留二衛留守京中,京畿二州和北邊的冬糧,先由剩餘七衛快馬護送。”又道:“仲紀在那邊,西夔營也能調動,你放心。”

秦灼以為他聽不出意思,還是直言:“範汝晖有不臣之心。你帶他在身邊,何異于引狼入室?”

蕭恒不料他擔憂此事,恍惚笑了一下:“我盯着,能立時收拾。”

蕭恒帶走隐患,京中文有李寒,武有鄭素,最牢靠的皆已留下。他為了誰,秦灼不是不明白。

“陛下決意如此,我也沒什麼異議。”秦灼撚着扳指,換了話題,“隻是分糧一事,遠水不救近火。禁衛再快,隻能救周邊之急。再遠的,地方官賢良倒還成。真不是個東西,吃進去的糧,沒法從嘴裡吐出來。”

蕭恒将兩隻碗疊套一塊收拾在一邊,道:“我下了手诏,劃梁地四十三州為四方。禁衛占北角,潮州、松山、連同西夔,三大營各管南、東、西三方。主帥為各方監糧元帥,監督四方折沖府開倉放糧。”

秦灼靜了一會。

蕭恒登基以來,第一次全境軍事調度,居然是為了放糧。

但這并不是得不償失的事,甚至可以一箭雙雕。

各州軍政松散,大多各為掌權,而非拱衛天子。之所以沒有紛紛自立為王,一是沒有坐大之力,雖可統管一州,卻不敵朝廷力量。一是蕭恒的軍事威懾,三大營各鎮一方,秦灼還據南以望,如要獨立,無異于出頭之鳥,隻待槍打。

雖非心腹之患,但要統攬各地軍政,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可今日,蕭恒有了一個不容抗拒的名頭。

赈濟。

天災在前,民生為重。蕭恒雖非刻意奪權,但三大營以籌糧之故代管各州,是他收攬各地兵力的絕佳時機。

禍兮福兮。

秦灼嘴角擡了一下,“那就祝陛下馬到成功。”

蕭恒點點頭,又是無話。秦灼腳下攏着個炭盆,篩去的梅枝殘花全丢在裡頭,暖香浮動,似雪中冷香的孿生。他脫了履蹬着盆沿,蕭恒看了一會,還是道:“冷要穿鞋。雖然烤着火,但地上濕冷,好染寒氣。”

秦灼叫他念叨慣了,這就拿腳去踩軟履。肚子裡揣着一個,彎腰到底不便。還不待他坐起,蕭恒已從他身前半跪下,把鞋給他提好。

秦灼盯了會他的臉,忽然問:“你是不是病了?”見蕭恒擡頭看他,他便指了指自己顴骨,“怎麼瘦得這麼厲害?還有個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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