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皇太子年幼,天子親加鞠養。冊封禮結束後,秦灼再次于甘露殿宿下。
這次是長住了。
蕭恒意思明白,要秦灼在内宮中無所顧忌,而不是藏着掖着。當日清晨,他召齊阖宮衆人,命秋童一一宣讀其戶籍冊,道:“從今往後,望衆位見秦大君如見我,所見所聞,守口如瓶。衆位都有父母兄弟,而我當年治軍是用過連坐的。瑞腦、瓊脂的前鑒猶在,莫要重蹈覆轍。”
說罷,蕭恒長揖及地,衆人紛紛俯身叩頭。
當夜,秦灼和他一同下辇,兩旁宮人立即遞上手爐。因他傷口未愈,蕭恒直接将他抱下來。衆宮人竟見怪不怪般,供好香爐、炭爐,又将日常衣物端來,便掩門離去。
秦灼被他抱到榻上,見自己那床大紅鴛鴦錦被已經鋪好。他動手解掉旒冕,由蕭恒給自己脫靴,奇怪道:“你囑咐過他們?”
蕭恒笑了笑,握了握他足心,起身要去拿湯婆子,卻被扯了一下。
秦灼的大紅衮服解了一半,淨襪也脫了,拿足趾夾住他袍擺,輕輕往裡一勾。紅燭高照,他面龐微醺般上了顔色,床帳陰影裡一雙眼深如春潭。
蕭恒喉頭一滾,剛想說話,秦灼低下眼,專心緻志地用腳纏他的袍角。他自己的下擺一滑,将腳腕露出來。
他輕聲問:“怎麼囑咐的,說我是你的妾妃?”
食色性也,秦灼忍不住本相畢露了。
他就是要撩撥。他想要蕭恒。看見和親吻遠遠不夠,他想要蕭恒的占有。他要這個人身心的一切,立刻,當下。哪怕他知道,在他傷好之前,蕭恒隻會坐懷不亂。
燈影搖晃裡,蕭恒半蹲下,握住他的腳腕。
蕭恒手法别緻,手指修長,掌心又磨出刀繭,揉到了地方,秦灼尾骨一麻,當即小聲叫了一下。他兩臂往後撐着,将被茵抓得發皺後,終于忍不住去捉床帳。銀鈎一脫,帳子便迎面打來。
軟紅下,肌膚相貼。
蕭恒目光暗了一暗,手心黏了一層汗。過了好半天,他貌似平靜地立起,将帳子重新挂好,秦灼氣息紛亂的臉就這樣剝出來。緊接着,他将秦灼的衮服脫下來。
蕭恒道:“躺好。”
秦灼心中一跳,呼吸急促着,見蕭恒解開他的裡衣,竟從床頭拿了創藥,将他腹上的紗巾拆下來。
這樣都能忍住。
秦灼笑了一聲,枕着雙臂躺在被茵裡由他伺候。蕭恒這活做得小心翼翼,正灑着藥粉,突然道:“不是。”
秦灼沒轉過來,問:“不是什麼?”
蕭恒将新紗布處理好,連同掌心一起敷在他傷口上,望着他說:“不是你,是我。”
“我是你的妾妃。”
蕭恒掌心太熱,這句話更讓他渾身發燙。秦灼倒吸口氣,隻覺下面一跳,打到蕭恒手臂。他咬牙切齒道:“你以後沒那意思,别說這種話。”
蕭恒靜了一下,側耳聽了一會,忽然道:“阿玠醒了。”
突然聽到兒子,秦灼是半點火也沒有了。
***
秦灼生育大傷元氣,直到太子的百日宴方能下地,對外隻稱腿傷發作,天子憐恤,因而留養長安。
四月二十五,天子開含元殿,宴群臣,為皇太子賀。
百官再見秦灼時,他氣色已好轉不少,未着大服,隻穿件家常的朱紅團領大袖衫。傳言中極可能為太子生母的“秦氏”阿雙仍服侍左右,将他酒樽撤掉,換了一隻大卮上來。
那是天子飲過的。但無人察覺。
秦灼拿起來嗅了嗅,略吃了一口,道:“連個酒味沒有。”
阿雙低聲道:“大王别忒使性子了。你不能吃酒,陛下也陪着不吃,還要怎樣?難不成将百官酒水都撤了?這是太子殿下的長壽酒呢。”
秦灼道:“怕他兒子到了能吃酒的歲數,他還要管着我呢。”
阿雙笑道:“到時候換作太子殿下管你,你才知道厲害了。”
秦灼一下一下轉着杯子,擡眼去看蕭恒,蕭恒正無意般掃眼過來,将手中另一隻酒杯放下。秦灼也不動聲色地轉過臉去,将大卮落在案上。
李寒坐在他對面,正瞧見這一幕,想了想,端起自己酒杯吃了一大口。
管得真嚴啊。
他搖搖頭,又心生贊歎:好酒,好酒。
弦樂奏到一半,蕭恒對鄭素道:“将軍新婚之喜,尚未道賀。今取錦緞十尺,算是我的心意。積年舊物,将軍莫要嫌棄。”
蕭恒繼位後禁止上貢珍玩,日用市價不得超過三兩,更是沒有自己的私庫。前代肅帝、懷帝的私庫大多被他折了錢糧補給國庫,以此減免百姓稅務,偶爾取出些東西賞賜。這是極大的看重。
鄭素便立身謝恩,道:“臣代婦叩謝天恩。”
蕭恒也笑道:“等将軍府添了兒啼,還望不要吝惜,與我兒做個伴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