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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九十九 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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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寒一時大驚,忙問道:“獄中究竟死了多少人?還沒到午時,又沒有我的手令,如何問斬?”

鐘叔哪分辨得這些,絞盡腦汁想着,道:“似乎死了幾個年輕的,好像也沒緣沒故,關了一晚上人就不行了。”

“不對。”李寒雙手反複攥着,“就算真出了事,他們人在獄中,本家怎麼知道?”

有人通風報信。

……還是此事便是有人暗中策劃?

鐘叔急得連連頓足,“哪顧得上這些,你們快走,一會來不及了!我去叫殿下!”

日頭又大又白,李寒強迫自己沉下氣來。

為什麼恰好此時東宮生事,蕭玠被帶出宮來?東宮和裴蘭橋案究竟又什麼關聯?世族所指,難道是太子?

宮中依舊有鬼。蕭玠不能回宮。

鐘叔正攜了蕭玠出來,急聲道:“相公,人要是奔咱們這兒來,按腳程就要到了,您趕快!”

冷汗涔涔出了滿身,李寒擡臂擦了把臉,正瞧見蕭玠滿面驚惶地看向他。他突然道:“走大路來不及了,鐘叔,走暗道!”

“您這是要……去鄭将軍府上?”

李寒來不及回答,步履如風,當即往後院走去。院中未植花草,任由雜木叢生,但又錯落有緻,應當也被着意修剪過。鐘叔忙拉起蕭玠跟随其後,見李寒從樹蔭下的石闆路上蹲下,将一塊石闆擡起來。

鐘叔往外瞧着,也搭手幫忙,問道:“上回走已經是奉皇元年……”

“玉升三年,”李寒修正道,“他從這邊出來,躺進的棺材。”

這院子本是青不悔别宅,李寒入住不久後,竟發現有條密道能通達鄭府内部。青不悔死後,鄭素被世族軟禁家中,也是借助這條暗道,才逃出生天、到達為蕭恒“出殡”的場面。

鐘叔猶疑道:“都這麼多年了,鄭将軍又不在京,他府上……”

“府上夫人做主,楊氏一子二女,皆有其翁遺風。”李寒擡手接過蕭玠,輕聲道,“我必護殿下萬全。”

蕭玠不知是驚吓還是平靜,隻點了點頭。

底下久不走人,塵土四起。又無光照,一片漆黑。李寒擡袖掩住蕭玠口鼻,緊緊将他抱在懷中。

蕭玠睜大眼睛,隻覺腳下滑膩,似乎有什麼竄過,卻也不敢叫出聲。李寒衣袖上有淡淡紙墨和皂角氣味,他帶繭的手也緊緊握住自己。

那一瞬,蕭玠忽然覺得他的背影好像阿爹。

他們快步走了一會,似乎到了盡頭。李寒擡手摸索着一隻鐵環,輕輕一推,卻沒有推動。

蕭玠感覺他手突然攥緊起來,握得他有些疼。緊接着,他聽見李寒急促的呼吸和咚咚擊打的聲音,像用手臂撞一塊鐵闆。

這是他印象裡李寒最失态的時刻。

鄭素堵死了這條道。

死寂。

蕭玠手上一松,當即聽見一道極熟悉的響動。嗬嗬一聲。

他渾身劇烈一顫。

當年昆刀撲在他身上,一箭破口而出時似乎清醒了片刻,雙眼兇光頓斂,血口微微一合。也是這樣對着他,不再咆哮,從喉間發出告别似的:嗬嗬。

他努力辨認着聲音的來源,最後發現是身邊人。

蕭玠大着膽子,輕輕搖了搖他衣袖,試探着像阿爹安撫阿耶般去拍他的後背,發現他脊背依舊筆直。

這一切不過萬瞬之一息,諸多變化僅在頃刻。在蕭玠記憶裡,李寒似乎是立即抱起他,以極快的速度往回奔跑。

蕭玠被他緊緊箍着肋骨,腰間生疼。李寒衣袖鼓蕩着,像翻飛的軍旗,他逐漸粗重的呼吸就是高昂的馬鳴。他似良骥負着少将軍,不顧一切地奔跑、奔跑,跑向死地裡的生機,放下蕭玠,再掉頭繼續沖鋒陷陣。

蕭玠被從石闆下遞上來,鐘叔再喊李寒,隔了一小會才聽見他攀爬梯子的聲音。

李寒再登梯出來,卻似從井底爬出來似,渾身浸了一層汗,氣喘籲籲道:“道堵了。”

“怎麼了?怎麼……”鐘叔驚于他們原路返回,卻也知道事情緩急,忙說,“我替相公牽馬,相公快送殿下去。”

李寒連連搖手,扶着膝蓋起來,邊拉蕭玠出門邊說:“走地道就是圖快,真按坊市走還得半個時辰。我先送殿下去夏府,家什先不管,你也快走!”

鐘叔連聲答應:“我把相公的書稿拿上!”

“不要了!”

李寒此語一出,連自己都是一震。他人雖一愣,腳步卻沒有。

角門打開的一瞬,他低聲說:“不要了。”

“先生從前是這樣,郎君現在又是這樣……”鐘叔忽然失聲痛哭起來,“先生啊,你在天有靈,怎麼讓他又往火坑裡跳……”

郎君。先生。

一去經年了。

李寒飛快地擦了把臉。他握住蕭玠,頭也不回地離開他十年的居處、他老師留給他的屋舍,毫無留戀般,像個過客。

***

下獄待審的世家大員出了命案,京中各姓議事,夏雁浦自然前往。

夏秋聲在府中心中惴惴,勉強寫了一幅字。剛擱筆,便見小厮匆匆跑來,将一隻白玉帶鈎交給他,道:“外頭來了一個年輕人,帶着個五六歲的孩子,說将這個交給郎君,郎君一瞧就明白了。”

龍紋。

夏秋聲抓了那枚帶鈎在手,忙喝道:“快開中門……不,開角門,開角門請他們進來!”

小厮忙将人迎進來,果然是李寒二人。夏秋聲當即要拜,李寒上前将他一把攙住,輕輕搖頭道:“愚兄還有匹緞子要賣,欲将小侄兒托付賢弟。望賢弟莫要推辭。”

蕭玠由他牽着,也說:“這位相公我記得,是教我玩皮影的。”

夏秋聲忙将他二人迎入室内,屏退衆人,又關閉門戶,方問道:“如今京中生變,大相有何打算?”

“我往西、南都傳了信,陛下那邊要走禁衛的渠道,時日也長,應當是大君先回京護駕。”李寒道,“大君如至長安剿逆,望夏郎能幫助一二,再将太子轉托給他。”

夏秋聲皺眉道:“可諸侯無诏入京是謀逆死罪,秦君會來嗎?”

李寒堅定道:“一定會來。”

蕭玠看了看李寒,自己坐在椅子裡,不打攪他們說話。夏秋聲抓了把果子給他吃,又問李寒:“大相沒去溫國公府上嗎?”

李寒搖了搖頭,道:“楊氏一子二女皆為龍鳳,但楊韬圓滑,我不敢冒這個險托付殿下。獨令尊剛烈,夏郎清正,絕不會出賣太子。”

夏秋聲忙道:“不敢。家父與大相素有龃龉,旁人不會想到此處,還請大相放心。”

蕭玠沒有吃朝食,如今的确餓了,小聲地咀嚼果子,輕輕的咯吱着。

李寒瞧着他側臉,鄭重道:“我仍有一事,要請求夏郎。”

夏秋聲當即道:“大相放心,豁出性命,下官也定保殿下萬全。”

李寒目光似張薄羅,那羅網一抖,終于從蕭玠身上脫落下來。他歎道:“可否請夏郎移步室内?”

聽他這樣說,蕭玠隻怕看不到他,忙怯怯叫了聲:“老師。”

夏秋聲思忖了片刻,對蕭玠道:“臣放一道垂簾下來,殿下隔着簾子也能瞧見大相,好嗎?”

蕭玠看着李寒,勉強點點頭。

夏秋聲便落了一層青紗簾,将二人隔入内室。隔着那層夢似的綠霧,蕭玠正掰開果子,他不能吃花生的紅衣,便輕輕搓了一小撮皮,不慎掉了一粒,忙下地去撿。

李寒望着那小小身影,說:“我命不久矣,想請夏郎做下一位太子太傅。”

夏秋聲大驚失色,“大相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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