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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一三二 歸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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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灼出了門,往秦宮園子走去。園中花樹成林,是素梅,月下潔如冰世界,很像潮州。

路旁時有宮人,兩人不好太親昵,一開始隻腳步跟随。一片花光月光,宛如玉輝雪輝,漸漸挨住肩,你蹭着我我擠着你,若即若離間,不知先誰碰到誰的手指。像濺了一朵火花,像蜇了一枚軟刺。

兩人指尖俱是一跳,卻又藕斷絲連地勾連起來。這一連便再無法放,緩緩十指交扣,牽手走在一塊。

這一下像給蕭恒蓄足了勇氣,他終于輕輕叫:“少卿。”

秦灼擡頭看他。

蕭恒問:“岑郎和他有話要說?”

秦灼點點頭。

蕭恒立馬問:“那他占的詩是假的,是不是。”

秦灼默然片刻,說:“是真的。他的确是要支開我們,但我和他通了氣,先叫他請乩仙讓我們問一問,這樣才顯得他和藍衣的話千真萬确。再說,岑郎沒有咒我們的道理。”

乩文的不祥之意讓蕭恒錯失了關鍵信息:岑知簡要哄騙梅道然。此時此刻他隻牽着秦灼的手,不敢松開,也不敢握得更緊。

秦灼定定看他一會,突然說:“吻我。”

命令式的口氣。

蕭恒一愣,垂頭看秦灼。秦灼抱臂立在花樹下,并不主動,極冷靜地看着他。

蕭恒俯下身來。

秦灼在他氣息拂面時閉上眼睛。

花深處,雙蝶兩翼相觸,一瓣梨花簌簌落。

蕭恒含着他上唇,靜靜依靠,秦灼不耐煩,輕輕一吮,當即感覺那身軀近乎悚然地一動。睜眼,蕭恒眼裡是又黑又深的自己。

他抵着蕭恒鼻尖,睫毛從那人臉上輕輕掃,這樣互為呼吸片刻,秦灼故意道:“不來我走了。”

脫口時,他的臉被人陡然挾住,那氣息、那雙唇、那舌頭——那吻已死死堵上來。

秦灼不掙紮,他掙紮也沒用,何況這正是他欲擒故縱的勝果一顆。他想嘗蕭恒,哪怕他也是蕭恒的果子。但蕭恒怕驚了他,小心翼翼,出乎秦灼自己意料,這樣溫溫吞吞的吻他沒有一點不耐,竟享受之極。他像墜進一片雲裡,被無極的花光月光托舉着,有些飄飄然、悠悠然了。

枝後雙鳥相依,池中雙魚相呷,兩株花樹也挨着打晃,啾鳴聲啧然聲相聞。

許久,兩人雙唇相離,兩魚間一粒水泡乍破,啵然一聲。

秦灼擡手撫摸蕭恒嘴唇,低聲說:“蕭重光,我們左右不了未來之事。我也害怕,我怕你會變,也怕我會變,還怕咱們都活不到變的時候。我也不敢盼望,不盼你一心一意,你的心我管不着;也不盼你長命百歲,有時候活得太久才最痛苦。”

“我隻盼你今宵有酒,及時行樂。”

秦灼說着,再度吻上他的嘴唇。

“和我。”

***

翌日清晨,梅道然被早早敲響房門。

他開門一瞧,岑知簡立在外頭,道袍翩然,身負琴囊。

不料他竟直接找自己,梅道然試探道:“昨夜的乩文,你不記得?”

岑知簡手掌一動:回答問題的是乩仙,隻是借我一身降臨而已。我若記得,豈不是弄虛作假。

梅道然笑道:“你昨晚請了個和尚上身,直接把将軍他兩口子給拆了。”

岑知簡一愣,顯然出乎預料。

梅道然歎道:“我瞧着他們兩個,的确是真心實意,但能這麼處到什麼時候,還真沒敢細想過。這件事也不在你。”

岑知簡默然,沒想到占出個這個結果。

梅道然清清嗓子,換了話題:“什麼事?”

岑知簡做了個手勢,問:出去走走?

梅道然心中古怪,剛要點頭,便聽岑知簡咳了兩聲,立刻轉身回屋。不一會,拿了件披風出來,擡手遞給他。見岑知簡負琴,又搭手幫他把琴拿下來。

岑知簡結系披風,聽梅道然問:“怎麼拿琴?”

他笑了笑,接琴在懷,自己鑽進馬車。

梅道然看了眼車簾,扭頭問車夫:“岑郎要往哪去?”

車夫撓撓頭:“這……他也沒說明白,隻說去郊外走走,去個景緻好看、行人少些的地方就成。”

乘興而來,随心而行。

梅道然點點頭,“你留下,我陪他出去就成。”

車夫尚未回神,梅道然已在車轅後坐下,振缰駕着馬車走了。

***

南秦冬日雖冷,終究不比北方嚴寒,仍有垂葉枝木,潺潺流水。時辰還早,藍蒙蒙的天涯暈開一條金色泛紅的光帶,太陽是晴和而澄澈的,像胭脂盒落深井,悄悄結了片朱紅的冰。

梅道然勒缰住馬,岑知簡鑽出車簾。

梅道然講:“聽秦少公講,這邊的山峰都屬于大明山脈。那邊有個窪口,每天清晨都能看見幾乎沉在地上的白雲,就叫白雲窖。旁邊的水系都是金河水系,就在那邊分成兩支又彙聚一處,中間土地的淹留程度和月相很相近,就叫滿月壤。現在應該能瞭見——喲,彎着呢,今晚得是個蛾眉月。”

岑知簡随他的指示遠眺,靜靜看着,像出神。

梅道然仍笑着:“也出來了,到底什麼事,多少露個苗頭。”

梅道然。

岑知簡叫他。

不是手勢,也沒有鹦鹉,他嘴唇張合,試圖發出聲音。

那聲音破損,嘶啞,難以分辨,極其刺耳。

岑知簡緩慢叫道,梅、道、然。

他輕輕綻開笑容,做個嘴型:我想看鳥。

梅道然望他一會,溫聲說:“好。”

一聲笛音遄飛,天際兩開白雲。

梅道然橫笛在唇,手指飛速翻旋。

這本是影子故伎,常用樂聲馴鳥,最終達到傳遞消息的目的。音樂無上之美,卻被惡魔之手操縱去犯罪,而惡魔的歌喉竟是如此清和飄逸的笛聲。

一縷琴聲,竟追上這專門譜寫的笛聲。

梅道然垂眼,岑知簡已坐于草地,盤膝撫琴。

他不由想起數年之前,七寶樓頭的那個黃昏,岑知簡毫無征兆地撥動琴弦,與他曲聲相和相契,梅道然再難掩飾震驚。

在他面前,多年苦練的馴鳥之術不值一提。

如此天賦異禀。

梅道然心中微動,突然想起自己昨夜問的兩卦。

第一個問題是岑知簡自己,沙盤上隻落下四字:不如歸去。

梅道然挪動目光,盯住他的臉。

燭光邊,岑知簡面潔如玉,神遊物外。

梅道然道:“第二個問題,還是問你。”

他說:“我和你。”

……

晨風微動,樹梢輕搖,枝葉沙沙作響。深山中驟然一響,宛如春雷,遙迢傳遞,餘韻到耳邊成為近乎馬匹的響鼻。沒多久,天邊一聲嘩然,仿佛滿山葉落,實則是萬翅鼓振。

風聲之中,群鳥缤紛而至。

笛聲愈轉愈急,琴聲愈和愈昂。飛鳥盤旋,有的浮在半空,有的停在衣邊。

一朵白鳥落道袍,道袍上,白鶴鼓翼欲翥。

曲聲畢,梅道然急按笛孔,睜開眼睛。岑知簡正靜靜看他,像這麼看了許多年。

梅道然和他對視片刻,問:“怎麼了?”

岑知簡笑了笑,撫平琴音,手指點了點:多謝你。

全部都,多謝你。

***

除梅道然之外,第二個感知到岑知簡反常的是蕭恒。

岑知簡夜間叩開房門時,秦灼正坐在榻上吃果子。他二人一對視,秦灼便心領神會,趿鞋站到榻下,對蕭恒道:“有事找你。”

他端着果子出去,帶上了門。

蕭恒看岑知簡放下籠子,又将懷中的五弦琴放在案頭,問:“不知岑郎有什麼囑咐?”

岑知簡拾起炭盆旁的火鉗,撥出炭灰在地上寫字。

蕭恒仔細辨認,疑惑道:“你要我把它帶回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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