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暮!”
沈乖憤怒地扯了把雜草,往秦朝暮身上丢。
秦朝暮輕笑,也不惱,她接過助理遞來的濕巾,蹲下身,揪起沈乖牛仔褲的褲腳,替沈乖擦幹淨她的褲子和外套。
沈乖身子僵了僵,對秦朝暮這種自降身段的行為有些不适應。
目光落在沈乖的抹胸露腰白色小吊帶時,秦朝暮眉頭一蹙,擡頭問:“你就穿這個來片場?”
“怎麼了?”沈乖眨眨眼睛,笑靥如花。
舌尖嵌進牙尖裡,秦朝暮擡眉,手指抓住吊帶向下扯了扯,才遮了點兒沈乖的馬甲線。
“姐姐覺得我穿的太露麼?”沈乖抓住秦朝暮的手,拇指指腹和秦朝暮的食指指尖摩挲,彎腰,視線直對秦朝暮。
沈乖就是故意穿成這樣來片場的,她就是想看秦朝暮生氣吃醋破防的樣子。
“挺适合你的。”
秦朝暮打開沈乖的手,起身,撥動沈乖耳間的長發,笑出酒窩,“我看那些寵物狗出門都這麼穿,喜歡半截衣服。”
“呵。”沈乖氣得牙癢癢,她想了半天該怎麼反擊,那秦朝暮已經站在傘燈下,開始今天拍攝了。
不滿地坐在監視器後面,沈乖腮幫子鼓囊囊,她咬住吸管,雙手死死抓住盒裝牛奶,把牛奶捏到變形,猛地喝一口。
直到監視器裡,秦朝暮如衆星捧月般出場時,沈乖的心跳突兀地漏了一拍。
那個搖晃紅酒杯,三分醉态的女人,仿佛是天生的明星,黑色碎鑽禮服明明如此搶眼,可落在秦朝暮身上,隻能淪為陪襯。
那張明豔動人的臉上,三分含笑,七分含情,她踏着紅底黑面高跟鞋,裙擺開叉到腰間,白皙修長的腿,每次現身時,都勾得沈乖渾身發癢。
紅酒杯送到口邊,秦朝暮一面喝着,一面和其他人攀談,最後的ending是秦朝暮飾演的北傾轉頭,發現洛陽的出現。
特寫放大臉部細節,當秦朝暮那雙充滿故事的眸子看向監視器時,有驚訝,有深情,也有情感的壓抑。
秦朝暮完成得很好。
沈乖低頭,又喝了口牛奶。
“餓了。”宋詞如幽靈般閃現到沈乖身後。
“你從哪來的?不對不對,你怎麼進來的?”沈乖吓得差點跌倒在椅子下。
宋詞沒說話,答案不言而喻。
這世界上,就沒有宋詞去不了的地方。
不遠處,秦朝暮發現了這個年輕的陌生女孩兒。
沈乖戀戀不舍地把手中的牛奶遞給宋詞,“劇組都放完早飯了。”
很明顯,因為上次飙車的事情,許夫人安排宋詞跟着沈乖進組,保護沈乖,以及監管沈乖。
“你吃過我不要。”宋詞搖頭。
“好嘛小姨~你想吃什麼嘛?”
語氣寵溺,可沈乖的心裡早已不耐煩。
沈乖抱住宋詞的脖頸,在她耳邊低語,“小姨,你老實告訴我,就你一個人跟來了嗎?”
宋詞搖頭。
“我就知道。”心如死灰般癱坐在椅子上,沈乖焦急得冥思苦想,心道怎麼擺脫那些礙人的眼線,畢竟她還要找機會鏟除陳波…
陳波前幾年因為過失殺人進了監獄,判了七年,據說表現好,四年就放出來了。
可沈乖知道,陳波犯下的罪,絕不隻有過失殺人那麼簡單。
販.毒,走私,襲警,殺人…
明明該死一千次的人,卻好端端活在世上,這公平麼?
如果世上沒有人能幫沈乖伸張正義,那她就是正義。
哪怕搭上性命,她也要幫九泉下的父母和外婆一家,報仇雪恨。
宋詞茫然站在沈乖身後,“我現在是你助理,我要吃飯。”
“新助理啊。”濃重的綠茶香把沈乖從思緒拉回現實,她怔怔看着如春光般明媚的秦朝暮,心中莫名酸楚。
那種感覺,就好像一束陽光照進腐爛的淤泥塘,陽光無法化解惡臭,隻能讓泥地裡的蟲豸,橫生自卑。
和秦朝暮比,她的心,已經髒透了,爛透了。
秦朝暮單手撐在沈乖椅背上,和她拉進距離,長腿交叉站立,打量着沈乖身旁,這個齊劉海黑發女孩兒。
女孩兒長得很稚嫩,約摸十八九歲的樣子,貓眼翹唇,鼻梁挺拔,皮膚很白,在人群中很紮眼。
女孩兒半低着頭,表現煞為拘謹。
“長得不錯。”
秦朝暮的目光鎖在宋詞手上的半盒牛奶上,那目光很燙,燙得宋詞趕緊放下牛奶。
“她是…”
沈乖指了指宋詞,琢磨着該怎麼在大庭廣衆介紹宋詞。
“不用解釋。”
秦朝暮挑眉,自嘲笑笑,她偏頭,和沈乖視線相撞。
這是第三次,沈乖從秦朝暮的眼神中感受到了難過。
朱唇輕啟,秦朝暮壓低頭,湊在沈乖耳邊,輕笑一聲,“反正一切都是假的,不是麼?”
“秦朝暮…”
沈乖還想說什麼,可秦朝暮并不打算給沈乖解釋的機會,她叫上随行工作人員,離開了片場。
“不是…秦…”
沈乖攥緊牛奶盒,甩進垃圾桶,她閉上眼,深呼一口氣。
“她就是秦朝暮麼?”宋詞好奇地眺望被衆人圍繞的大明星,肚子又叫了兩聲。
沈乖自顧自生悶氣,也不理宋詞。
“我餓了。”宋詞有點委屈。
“點外賣。”沈乖沒聲好氣。
“我沒錢。”宋詞更加委屈。
這話擊中沈乖的要害,她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宋詞把身上的錢都給了自己。
沈乖歎了口氣,帶宋詞去了附近最有名的餐館,主要做小碗菜的,味道好,幹淨衛生,所以組裡人很喜歡去。
正值午後,餐廳裡人員爆滿。
宋詞剛進門,便聞到香噴噴的鹵香五花肉味兒,她舔舔嘴唇,端着盤子,乖乖在人群尾排隊。
“是你?!”
宋詞的肩膀被人拍了下,她轉頭,陳清河正沖她傻笑說。
“你怎麼會來這裡啊,是陪沈乖來的嗎?這家的小炒肉和辣子雞特别好吃,一定要點這兩樣,你是第一次來麼…”陳清河濤濤不絕地和宋詞介紹菜品,特自來熟。
宋詞低頭,抿唇,社恐的她很少和人交流,隔了好半晌才說,“嗯。”
陳清河回頭,瞧着人群裡,冷得跟夏日裡的中央空調似的秦朝暮,使勁揮手。
是陳清河拉秦朝暮來吃午飯的,确切地說,是陳清河蹭秦朝暮飯吃的。
“你一個來吃飯麼?我請你吧。”
陳清河對宋詞這樣子倒也見怪不怪,她沖宋詞擠眼,跑到前面給宋詞結賬。
陳清河是假大方,反正她知道,這頓飯,左右都是秦朝暮付錢。
端着餐盤,宋詞呆呆地坐回沈乖對面。
沈乖似乎心情很差,她拄臉望窗外,一句話也不說。
“我們能坐這兒麼?”陳清河擡眉,見到宋詞,止不住笑。
秦朝暮面露疑惑,她看看宋詞,再看看陳清河,歪頭,和陳清河用眼神交流些什麼。
宋詞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倒是陳清河毫不客氣坐在宋詞旁邊,她把自己的蒸蛋推到宋詞桌前,開心地說:“剛剛忘記告訴你,這個最好吃了。”
“謝謝。”宋詞低頭,用不鏽鋼勺子舀了一口蒸蛋,放到米飯上面。
“你吃辣麼,再加點辣椒醬,拌飯更好吃。”不等宋詞回應,陳清河又起身盛了小半碗辣椒醬。
秦朝暮冷眼瞧着,她掩唇,表情不自然地坐下來。
“木木,你怎麼不吃啊?”
小半碗米飯下肚,陳清河才擡頭,發現了冷臉的秦朝暮。
沈乖咬住吸管,喝了口杯中的涼白開水,她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秦朝暮。
剛剛的陰霾一掃而光,透明水杯遮住沈乖的下半張臉,沈乖嘴角勾起笑容。
“你把妹,是不是要問問沈乖的意思啊?”這話是對陳清河說的,秦朝暮看的卻是沈乖。
“咳咳——”米飯差點噎嗓子裡,陳清河連連擺手,沖宋詞焦急地說:“秦朝暮這人就是嘴賤,你别聽她胡說啊…”
“為什麼她要問我的意思?”沈乖同樣偏頭看秦朝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