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你的人麼?”鳳眸下掩藏千般情緒,到嘴邊,是秦朝暮佯裝不在意的詢問。
面前的陌生女孩兒很特别,她年輕漂亮,哪怕一句話不說,隻是坐在位置上,亦能讓人感受到,女孩兒和其他人的不同。
秦朝暮冷冷地看着年輕女孩兒,女孩兒很年輕,很年輕,很年輕…
秦朝暮可以拿任何東西和她比,唯獨比不過的,是年齡。
秦朝暮覺得,她已經不再年輕了。
“她…”
沈乖突然明白了,那雙小鹿般靈動的大眼睛壓不住的開心,沈乖頓了頓,繼續說,“她是我小姨。”
空氣凝固,宋詞和陳清河面面相觑,根本聽不懂這倆人在說些什麼。
“我又沒問你她是誰。”話雖這麼說,但秦朝暮的酒窩卻浮現出來,她擡起眼皮,學着沈乖的樣子,咬了咬杯中的吸管。
沈乖聳聳肩,挑眉道:“那就當我多嘴呗。”
“學會頂嘴了?”單手撐起下巴,秦朝暮歪頭,和沈乖拉近距離。
宋詞還在發呆間,已經被陳清河拉走了。
沈乖把水杯推到桌面中央,胳膊肘架在桌面上,臉貼上秦朝暮,目光落在秦朝暮的嘴唇上,聲音很小,問:“怎麼?姐姐要懲罰我啊?”
“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抖m。”
秦朝暮單手推開沈乖的臉,喝了口杯中的水,起身時,把外套丢在沈乖的腿上。
“把你的破布料脫了,我不想再看見第二次。”
秦朝暮說的是沈乖的抹胸吊帶。
下午的戲,是秦朝暮的個人情緒戲。
演得是秦朝暮飾演的角色北傾,和沈乖飾演的角色洛陽分手後,北傾失眠三天三夜。
陳清河是來劇組探班的,探班是假,探辛商是真。
開機不到一個月,辛商就和其中的一個女演員搞到一起了。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當陳清河果真見到辛商和女演員在片場你侬我侬時,她那顆維持已久的假體面,還是在頃刻間破碎。
陳清河站得很遠,遠到曾經的戀人,眼中再也沒有她。
她在事業鼎盛期,和辛商官宣戀情,把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導演送進頂級制作班底前。
她甘願做她電影的配角,為她的未來,鋪上康莊大道。
她甘願淡出大衆視線,隻為了和她有不被打擾的快樂時光。
多年感情,隻換來一句不合适。
夢醒了,陳清河才明白,原來愛,從來就留不住人。
“她們在幹嘛?”宋詞被五筒使喚,抱着一大堆奶茶給劇組工作人員分。
宋詞首先分給了陳清河。
“現在在拍這場戲,喏,這是劇本,這場戲拍完今天就收工了。”陳清河趕緊幫宋詞接過奶茶。
“哦。”宋詞似懂非懂點頭,又問,“那你在幹嘛?”
“我?”陳清河一怔。
“action。”辛商放下對講機,認真觀察監視器裡秦朝暮的表演。
淩亂的卧室,秦朝暮靠在牆壁,靜靜坐在床上,素顔出鏡,能夠清晰看到鳳眸泛紅的眼睑。
秦朝暮抿抿發白的嘴唇,修長的手指搓了兩下臉上的皮膚,她捂着胸口,長長籲了口氣。
良久,秦朝暮慘淡一笑,漆黑的眸子黯淡無神,在眼角處滑落一滴晶瑩的淚。
一滴,兩滴,秦朝暮慌亂用手背抹掉眼淚,可淚水越積越多。
委屈爆發,秦朝暮收起長腿,把頭埋在雙膝間,嗚咽着啜泣。
默默注視監視器裡的秦朝暮,沈乖的心髒好像被紮進一根刺。
哪怕這隻是表演,可沈乖也害怕,她怕某天,戲中人走進現實。
在辛商喊“卡”後,沈乖走上前,可見到抱着秦朝暮的工作人員時,沈乖停下了腳步。
似乎,有些事,她并沒有名分。
Annie輕拍秦朝暮的後背,柔聲喚她。
沈乖收回紙巾,在秦朝暮整理好情緒後,才來了句,“你演技什麼時候比以前好了?”
“你懂表演麼?”
化妝師圍在秦朝暮周圍補妝,秦朝暮的眼神穿過衆人,精準地沖沈乖翻了個白眼。
沈乖撇嘴,笑得頗為好看。
鳳眸落在沈乖的衣服上,秦朝暮露出淺淺的酒窩。
沈乖換掉了露腰的抹胸吊帶,紅色尼龍外套裡面搭了件黃色無袖衛衣。
明天有暴雨,劇組休息一天。
今晚照例是辛商請客,請全組人吃飯。
沈乖站在更衣鏡前,床上堆滿不同款式的衣服,在試了一次又一次後,沈乖選了條淺藍色的短裙。
卷發棒簡單熨燙劉海,兩顆純白色的發卡斜叉在鬓角處。
芭比粉唇釉薄塗,和沈乖毫無攻擊性的甜美長相完美适配,沈乖特意聞了聞,唇釉是蜜桃香的。
噴上香水,沈乖踩了雙細跟純白色長筒靴,她自我欣賞了一番,從抽屜裡拿出秦朝暮内嵌秦朝暮照片的相框,在上面落下了唇印,才出門。
主桌上的秦朝暮一襲紅裙,正和辛商以及編劇喝酒。
沈乖心中暗爽,她傍晚在門縫偷看,瞧見Annie送來了紅裙到秦朝暮房間。
她猜測秦朝暮會穿這條出門,特意選了條藍色短裙,這樣看起來…
她和秦朝暮,就好像天造地設的一對。
沒有人,比她們二人更合适。
“沈老師,坐。”辛商見到沈乖,連忙起身。
沈乖自然坐到秦朝暮身側,餘光窺見秦朝暮眉心輕皺。
沈乖心中咯噔一聲,卻聽秦朝暮問:“換香水了?”
“姐姐喜歡麼?”沈乖扯開口布,墊在桌角。
“不喜歡。”秦朝暮接得很快。
按住沈乖面前的高腳杯杯托,秦朝暮擰開椰奶瓶蓋,不動聲色地在沈乖的酒杯中添了半杯椰奶。
餘光打量秦朝暮修長脖頸下的珠光項鍊,沈乖抿了半口椰奶含在口中,視線上擡,轉移到秦朝暮的側臉。
秦朝暮此刻有些微醺,那張完美的側顔染上淡淡的紅暈,平常冷淡鋒利的目光,有點迷離。
“秦老師,我敬您!”劇組裡大大小小的演員排着隊,要給秦朝暮敬酒。
秦朝暮沒擺架子,照單全收,沒多久,已是兩杯紅酒下肚。
沈乖看在眼裡,等後輩們再敬酒時,沈乖握住秦朝暮的手腕,笑得眉眼彎彎,打趣說:“姐姐晚上還得跟我幹活兒,你們别把她灌醉了。”
此話一出,包廂裡亂作一團,起哄讓沈乖和秦朝暮親一個。
秦朝暮擡眉輕笑,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幹嘛?白天沒拍夠,想晚上加班啊?”沈乖起身,重新拿了個小杯子,斟滿一杯白酒。
她舉起酒杯,對敬秦朝暮酒的那些人道:“這杯酒,我敬大家,你們也知道,我酒量不行。我喝了這杯,就不許再灌姐姐了哦~”
起哄的人見正牌女友都發話,于是和沈乖幹了這杯,果真不再勸秦朝暮喝酒。
劇組的人一直喝到晚上十一點,明天沒拍攝,工作人員喝得昏天暗地,幾位導演直接趴桌子上了。
“老闆。”Annie彎腰,想把靠在沈乖肩頭的秦朝暮扶起來。
“今天太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沈乖拍拍Annie的手背,對Annie笑道。
“那辛苦沈老師了。”
沈乖環住秦朝暮的細腰,偏頭,嘴唇正好貼在秦朝暮的下颚骨上。
沈乖帶着秦朝暮回到酒店,她拿着秦朝暮的房卡,在兩扇門中間徘徊很久,最終把秦朝暮的房卡塞進秦朝暮的包裡。
“啊…”
太陽穴很痛,痛到秦朝暮隻能不停揉,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睡意正濃的沈乖。
“……”
秦朝暮揉揉眼睛,确認自己沒看錯,她掀開被子,心如死灰。
“啊…秦朝暮…你都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