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隻能聽到雷聲卻看不到閃電的林子裡,黑暗賦予了這片土地從未有過的神秘感。
許楊奕沒法單純靠被水糊住的眼睛區分已經被沖刷的痕迹。
腳下一踩一個坑,那些坑坑窪窪又很快被瘋狂搖曳的植被覆蓋,令人找不到方向。
她隻能憑借着自己的感覺往前一點點摩挲着,走那條地上躺滿了雜葉的小路。
越往深處走,雨勢愈大,甚至起了大霧,令人看不真切一米開外都有什麼。
“侯默!”
“侯默!”
許楊奕知道靠聲音是徒勞,還是不敢放棄一點侯默就在這條路不遠處的希望,可回應自己的隻有叢林深處的回聲。
已經快三個小時了,仍舊一點線索都沒有。
李禾然說的腳印是個線索,可這裡到處都是這樣的痕迹,許楊奕沒法循着每個方向一一找去,浪費一點時間,對于侯默來說都可能是緻命的。
而且這裡的能見度真的太低了,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踩到了重要的線索。
許楊奕一邊想保持理智的同時,又對自己失望,她搞不懂是什麼原因才導緻自己那麼相信别人,又為什麼要在這樣的環境下留侯默一個人。
她發了瘋一般不斷質疑自己是不是沒有腦子,那麼亂的環境,光靠吳綸優一人,怎麼可能保護的了侯默!
許楊奕站在雨林深處,呆滞望着遠方。
眼前的叢林黑壓壓的,什麼都看不到,隻有腳下的一畝三分地能探到,那裡鳄魚爬過的腳印深淺不一。
沒法想象要是侯默碰到了這些食肉動物,該有多麼危險。
心裡慌得要死,腦子卻保持着必須有的清醒。
在這人類不熟悉的領地裡,沒有比搶時間更重要的事情。
就好像強行将大腦分成了獨立工作的兩部分,一個想着怎麼辦,怎麼才能找到侯默,另一個不斷挖掘周圍環境裡哪怕隻有一點點的異常。
......
“好冷......”
不遠處的坡底,侯默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看到自己呼了一口氣,都冒着白煙。
不久前的記憶回籠,似乎是沒踩穩,掉下來了,還是真的有一個人推了自己。
那一瞬間發生的太快,侯默都沒能縷清有人故意的理由是什麼,也沒能看清人臉。
下意識伸手去拽旁邊的樹枝時,就已經看不到上面的人影了。
手也沒能抓住,還是磕着地面往下滾的,即使知道可能沒救了,她還是用最快的速度反應過來,抱住了自己的頭部。
從哪滾下來的,又墜了多遠,侯默都沒法計算,最後一個畫面就是後背撞到了什麼帶來的一陣刺痛,讓自己直接失去了意識。
而再次睜開眼睛,是被大雨澆醒的,侯默還有點慶幸人是活着的啊。
但這距離大部隊到底有多遠?會有人發現自己不見了嗎?
這一切對于侯默來說都是未知的,她沒辦法等死一般待着不動,萬一,再走走就能跟許楊奕會和呢。
況且這裡好冷啊,凍得人牙齒打顫。
侯默沒法區分這是臨死前的低溫現象還是單純的因為環境原因。
總之,不能什麼都不做。
剛想用着胳膊撐起自己的身體坐起來,就感受到了後背的刺痛。
“嘶。”
後背脫離一點樹木的疼痛就令她忍不住呼出聲來。
她試着轉了轉頭,除了背部火燒一般的疼,都還能動,就說明沒有傷到頭部和脊髓,但至少青紫了吧。
一回頭才發現後面靠着的是一顆粗壯的樹。
旁邊湍急的水流告訴自己那還挺幸運,再往前就是一條河了,掉下去了以現在的力氣恐怕上不來吧,大概率會被活活淹死。
她喘着粗氣試探着撐着地面,一點點挪坐起來,靠在樹上。
腦海裡不斷強迫着自己待機的命令告訴她身體狀态似乎不太好。
意識昏昏沉沉的,肢體都凍僵了一般難以控制。
但幸好後背火辣辣的痛能讓她維持一點清醒。
林子裡實在太黑了,侯默沒法判斷距離自己掉隊有多久了,可無論如何都不能停在這裡不動。
回頭看了一眼,總覺得順着這條河走應該能出去的,雖然不知道這條河通往哪裡,總比回到絲毫沒發判斷的林子裡要好,況且都這番境地了,現在也隻能賭一把。
下定決心後,又緩緩蹭着樹站起來,一瘸一拐的順着河水流向走去。
幸而這邊的樹似乎都年頭很久了,有些重疊的地方能擋住一些暴雨的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