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語氣似乎在否定這個人的存在,可王思菲怎會錯過這次機會。
“挺好的,基本已經回到正常生活了。”
“那就好,挺好的。”
“你真的覺得好嗎許楊奕!在她最近幾次就診時間裡,你的名字出現的次數很多,你覺得你現在這副樣子真的對她來說很好嗎?”
這是王思菲目前為止唯一一次對許楊奕說謊,侯默從未很多次提起這個名字,隻有在第一次太過激動時,不小心洩露而出,之後的時間裡,雖然沒有再直言過許楊奕這個人,卻字裡行間,都是她的影子。
“在得知侯默的心裡醫生是王思菲時,許楊奕确實有些驚訝。
而後面那些話,似乎都變成了鋒利的匕首,句句紮在許楊奕胸膛裡,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親手毀掉了一個有些盼頭的未來。
她費力地轉過身子,背朝王思菲,似乎失盡了所有的力氣。
“不會的,她現在,已經不需要我了......”
這也意味着沒有任何理由再留下了。
在長達6年多的治療時間裡,王思菲從沒見過這般頹廢的許楊奕,仿佛僅剩的那一縷殘魂也被抽走一般,令人心生麻木。
哪怕她再不舒服,也會強撐着維持自己的神态,可如今,竟然已經不屑于那樣做了,也令王思菲洩了勁兒,一時間呆愣。
這樣的情況又将她帶回到了剛接收許楊奕做心理治療的時候,甚至要更嚴重。
那時她也是看着這個當時隻有1幾歲的女孩,面帶笑容,卻語氣平淡地陳述着那些不能被稱之為人的遭遇,也是真的是讓人心疼。
一旦心裡醫生失去了信心,留在這裡作什麼都毫無意義了。
王思菲給她捏了捏被子,“那你先好好休息,我還有個病患就先走了。”
“好,注意安全。”
比起留着這裡束手無策,她更需要回去,看看現在的情況對于許楊奕來說,還有哪種方法是有效果的。
王思菲離開後,令許楊奕感到有些放松的是再也沒有人進過這個屋子。
也就不用再帶上那虛僞的面具,可以獲得片刻的歇息,讓那作亂的大腦和心髒能平穩些。
如果在這樣繼續折磨下去,許楊奕毫不意外,下一次的說教很快就會到來。
“嗡嗡嗡——!”
一片漆黑中,手機突然亮起的屏幕顯得格外刺眼。
像催命符般,在沒人理會後又不間斷地響起。
“喂,你好。”
明明是陌生的号碼,卻總是接二連三打來,許楊奕沒法再都當作視而不見。
可電話裡即将表達的話讓她大腦宕機。
“您好,請問是許楊奕本人嗎?”
在那邊開口的一瞬間,許楊奕就對對方有了猜測,畢竟能一下說出姓名的,最近隻有那一個地方。
“我是,請問是血液檢測結果出來了嗎?”
“對,是這樣的,您的造血幹細胞捐獻配對已經成功,想問您一下是否可以捐獻?”
在去捐獻的時候,許楊奕甚至都想過第一輪就不會通過,畢竟藥物的作用應該不會輕易就從血液裡消失吧,還有好不規律的飲食,似乎也不能超過标準。
可現實給了她重重一擊,說是驚喜,卻又絲毫開心不起來,隻能說是意料之外吧。
“喂?請問您還在嗎?”
許楊奕微微張開已經幹澀到起皮的嘴唇,沙啞的嗓音随之傾瀉而出,“可以捐獻,但我這段時間服用了一些睡眠類藥物,可能需要一段時間的調整。”
“那沒關系,在正式捐獻前還需要做很多準備,那麻煩您有時間了,來仁心醫院做進一步檢查,感謝您的配合。”
“我現在在腸胃科住院部住院......”
這般巧合讓電話另一邊的人也愣了一瞬,她揉了揉一夜沒合的眼,仔細核對着手中的兩份報告單。
其中一份,是仁心醫院血液科的患者,而電話中已經配對成功的捐獻者,居然就在仁心醫院的腸胃科住院。
他難以置信地站起身來,椅子被磕得嘭聲作響。
也就是說,捐獻者現在就在這件科研室對面的醫院裡。
随即興奮地說,“那您能現在就做第一次檢查嗎?”
“我不用去指定的醫院嗎?”
在許楊奕對造血幹細胞的捐獻過程了解中,都是要去特定醫院檢查的。
可也有一種說法是以本醫院患者優先配對,特别是私立醫院。
“不用不用!您現在所在的醫院就很方便了!”
也許是驚喜太過突然,話語顯然都已經有些不經過思考,也令許楊奕覺得有些奇怪。
可内部的程序,卻不容忍她多想,也不對于一個病人的經曆感興趣。
既然能捐獻的話,這些多餘的血液能流傳到别人身上,受到淨化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