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小恒星委屈了都要費一番功夫的侯默卻在許楊奕身上敗下陣來,一如既往地好哄。
就像她說的,哪怕是侯默給的一顆糖,也能讓她舍不得吃。
可她越發這般強撐着,侯默就越發擔心。
她看不到許楊奕心裡那些彎彎繞繞,跟着綻放笑容,隻是心裡再沒有了之前的欣喜。
也不清楚這意味着阿奕在适應這個新變化,甚至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還是在這燦爛的笑容之下,依舊埋藏着壓抑的情緒。
至于她的心裡藏着什麼樣的苦難,侯默也不敢問出來,怕刺激到她,而自己能做的,隻有一次次訴說愛意,或者做點什麼,去吸引她的注意力。
唇角落下的同時,右手好像觸及到了什麼液體,黏黏的。
侯默往下一看,才發現大片鮮紅從許楊奕胸口處滲透出來,這時才意識到許楊奕現在是半蹲着的。
“傷口裂了,别動!”
從前侯默也沒發現她不在意身體健康這方面。
可明明每天都會為自己做各種營養餐,擔心這擔心那的,為什麼到了她自己就變得這麼不在意了。
是因為本來就沒想過要長命百歲麼……
細想之後,那些巧合的住院都變得有迹可循了。
所以,是有前兆的,那次發燒和飯桌敬酒都是她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證據。
也就是說她不是一直都藏得很好,隻是自己沒發現罷了。
原來,一直沒把對方放在心尖上的人,從來不是她。
侯默是愧疚的,一瞬間斷了聲。
生怕将傷口撕裂的更嚴重,小心翼翼從她身上下來,剛一轉身,就被拉住。
“姐姐......”
身上重量的消失令許楊奕的心立馬變得空落落的。
她不确定侯默的愛能持續多久,也很怕分離,更怕這次再松手,就是一次永别,連忙拉住她。
語氣是從未有過的焦急。
也是這一次才讓侯默意識到僅僅隻是松開手,就會令她不安啊。
随後沒有絲毫猶豫地回握許楊奕的手,“我不走,隻是想去按一下鈴,叫護士幫你處理一下傷口,不疼麼?”
幸好稱得上愁眉苦臉的表情沒在許楊奕那停留太久,“不疼的,你慢些,我跟你回床上去,你現在......不能走的太快。”
料是侯默,也感歎于許楊奕極其強大的适應能力,又讓她忍不住輕笑,“這麼快就适應了啊,小阿奕。”
手上明顯比以前涼些的溫度提醒着侯默,許楊奕其實很脆弱,不隻是現在的身體還是心理,都受不得一點閃失。
“嗯。”
侯默可沒有看錯許楊奕的耳尖紅紅的,還是跟最初一樣,一靠近她進了,就會害羞。
“咚咚咚咚。”
“進來。”
剛把許楊奕拉到床上,門外就來人了,侯默便放棄了繼續逗她轉移一下注意力的想法。
白系走進來,敞開了許楊奕的睡衣,那裡的血肉模糊讓他不自覺皺眉,“得重換紗布了。”
在床上的人卻一臉無所謂,“換吧。”好像一會兒要經曆血肉分離之痛的人不是她。
卻自主松開了拉着侯默的手。
白系歎了口氣,看向侯默,犯了難,不知道該不該讓她看到傷口。
聽說她懷孕了,那看到許楊奕的傷口,會不會不舒服呢。
太過明顯的注視讓侯默看出她的預言又止,先開口,“白醫生,有什麼就直說吧。”
“要不,你先回避一下。”
她怕侯默看到那紗布裡的血腥會吐,畢竟貫穿傷真的很可怕。
侯默攥了攥手,察覺到白系話中讓自己離開的意思很明顯。
她想,是有必要留在這的,起碼能觀察到許楊奕的變化。
“不了,先換吧。”卻沒想到接下來的場景,讓她到一生難忘。
話一旦出口,就收不回了。
剛剛拉開紗布的一角,許楊奕就有些受不住了,将血肉拉開的撕扯痛,令她神智都有些恍惚了,開始不住的大喘氣。
侯默最先注意到的不是傷口的血肉模糊,而是許楊奕頭上瞬間浸濕的頭枕,以及攥緊床的手。
想要将其從床邊扣下來握住都很費力。
随即視線中出現的血肉模糊以及崩裂的縫合線裡,空空蕩蕩的可以直接看到骨頭的洞穿才讓她意識到直接換藥的決定有多麼愚蠢。
“幫我翻個身,後面也得處理。”
白系的話讓侯默驚醒,已然出了一身冷汗,那一幕血腥徘徊在腦海裡不散,她抖着手去扶許楊奕,讓已經失去意識的人側躺過來。
“白醫生,就沒有止疼泵麼?”
白系手上的動作沒停,“止疼泵對她不管用。”她得在最短的時間内縫合,阻止血流出更多。
為什麼會不管用呢,侯默本想開口問問。
後來發現,答案也許很明顯了,即使得知真相,也隻會越發感覺無力。
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麼,結果已經注定了,現在自己能為她做的,真的太少了,甚至連開口去了解她的過往都會害怕。
到了後半夜,許楊奕都沒醒來,侯默就在她身邊小憩。
耳邊灼熱的呼吸過于燥熱捂得侯默出了一身汗,悠悠轉醒,才發現,許楊奕的出氣聲很重。
她連忙打開燈光,順着看過去,通紅的臉龐在一片昏暗裡都很明顯。
順着往下探,也證實了她的想法。
許楊奕渾身滾燙,是那種沒有一點汗排出的火燒感。
就連平時怕冷的自己都出汗了,她依舊在發抖。
“阿奕。”
滿是心疼的語調,沒能換來那人的回應。
侯默不知道她這樣多久了,如果不是熱醒,也許一整晚都不會發現,隻能任由許楊奕幹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