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室裡的氣氛被方勝寒和路遙點燃到了高點,大家都想争做第一個解題的人。
方勝寒盯着黑闆上路遙寫的解題思路,臉如土色。再看路遙答完題回來時特意朝自己輕笑的表情,更是憋了一肚子悶氣。
雖然他和路遙做的都是正确答案,可是對方用的卻是跟自己不一樣的解法。路遙無疑是在題目原有的難度上再增加了一級困難,比自己直接解題更顯得難能可貴。從鐘國強的表情就能看得出,誰的解法更優。
方勝寒的父母是律師,社會地位高,自己又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無論校内校外都被衆星捧月慣了,老師的青睐從來隻會投在他一個人的身上。現在光芒全給路遙奪了過去,不論是自尊還是面子上都十分過不去。
這下子,做對題反而成了次要目的,重點是他的風頭怎麼可以被路遙搶了過去。
第二道是函數題,鐘老出的題哪是輕易能被學生做出來的。課室裡迅速恢複到了寂靜狀态,隻有沙沙的筆聲。
方勝寒這次不想第一個舉手答題了,他不争做最快的,而是要做最好的那一個。結果他不舉手,身後的路遙也毫無動靜。反而是數學課代表範彥急急忙忙地舉起了手。
他生怕這次被班長和路遙搶了先機,舉手的同時身體一并站起,推得桌椅發出一陣嘈雜的響聲。他不忘回頭看向課室後面的兩人,見到方勝寒和路遙并沒有跟自己搶答題的意思,這才朝鐘國強說道:“我做完了!”
他匆忙的樣子惹得衆人一陣輕笑,連鐘國強也忍不住道:“做完就做完了,急什麼?上來寫答案吧。”
範彥的爸媽不知道為什麼給孩子起了這個名字,叫起他的名字來總是像在罵人‘犯賤’似的。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早就因為名字跟别人起了争端,他倒好,性格開朗又不記仇,有時候甚至跟别人一起拿自己的名字開玩笑。
大家都喜歡他這種大大咧咧的性格,也就更愛找他尋開心。他上去寫答案,講台下的人便笑道:“别寫錯了,寫錯就太犯賤了。”
範彥不生氣,笑着回頭道:“我堂堂一個數學課代,這麼簡單的題目能寫錯?”他放下粉筆,拍了拍手上的粉筆塵,對台下的人說:“看看什麼叫做又快又好,學着點兒了。”
鐘國強在他身後推了推,叫他别廢話趕緊回去坐好。他托了一下眼鏡,重複了剛才一樣的話:“還有别的答案嗎?”
範彥在講台下自信地說道:“這題就一個解,哪有别的解法。”
方勝寒看了一眼黑闆上的解題過程,這次選擇不說話了。他保持沉默,路遙卻輕輕地笑出了聲。
他的笑聲不大,隻是時機不好,聽起來有種嘲笑同學的意味在裡面。
果然鐘國強眉心豎起,說:“有什麼好笑的上來跟大家分享一下?”他為人嚴肅,放在别的同學身上,早就被他這句話吓得站起來了。
偏偏路遙不怕,反而哈哈地笑得更放肆了,說道:“不是,我沒有笑犯賤,我笑的是我們班長。”他頓了頓,身體往前傾,在方勝寒身旁說道:“這次怎麼不舉手上去做題了?”
鐘國強對路遙一直很頭疼,哪裡容得了他在自己課堂上喧嘩惹事,“現在在上數學課,你們有什麼恩怨等下課了到我辦公室裡再講清楚。”
路遙攤手聳了一下肩,不等鐘老允許就站了起來,“說回這道題吧,我得出的答案不一樣。”他一邊往講壇上走,一邊說道:“班長也看出來了,可是他不說,不想得罪同學是不是?所以假裝沒看懂。”
路遙拿起紅色的粉筆,在範彥寫下的公式上改了一個符号,說道:“剛才課代表寫太快了把符号寫錯了,推算下來的答案也是錯的。”他語氣平靜得像老師似的,從被改的符号旁邊重新列了新的解,寫完後轉過身來,看着方勝寒說:“班長剛剛不是第一個舉手寫答案嗎?這次怎麼就裝沒看見了?”
面對他的咄咄逼人,方勝寒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淡然地看了一眼路遙用紅筆寫的新答案,恍然道:“哦,剛才真沒發現。”他拿起草稿紙,在空中甩了兩下,說道:“這題我才做到一半,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答案是錯的。”
他有禮貌地笑了笑,客氣道:“謝謝你的提醒。”
路遙抛下粉筆,“真會演戲,這麼明顯的錯誤我不信你看不出來。你就裝吧,我還挺喜歡看你演戲的。”
方勝寒不甘示弱,“誰都會有短闆,做錯題或者不會做題也在情理之中。你倒沒必要抓住一個小錯誤就無限放大甚至把火燒到我身上。”他看了一眼範彥,說:“希望你能學會什麼叫做尊重同學。”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責罵,把鐘國強當做不存在似的。數學老師早就被眼前兩人氣得七竅生煙,怒道:“回去坐着,把我的課堂當成什麼了!做題!做題!你們恩怨多是吧?等下一起來我辦公室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