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持這種姿勢極不自在，卻談不上讨厭。遊戲機室的空調調得極低，本就讓人冷得無法坐着不動，被路遙圈在懷裡似地教學，生出一股熱融融的體溫，配合低溫空調，倒也有種說不出的和諧暖意。

強行把精力集中在屏幕上，方勝寒渾渾噩噩地完成了教學大綱。不僅手背，連腰也被壓得一陣酥麻。

路遙說的話隻聽進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混亂的腦海裡随雨打風吹去。這麼一來雖是學了，又跟沒學差不了多遠，實戰起來還是輸得難看。

路遙平時看着極不耐煩的人，今日卻意外地有耐心，見方勝寒還沒學會，隻道：“你選個角色，我和你一起玩。”

方勝寒在眼花缭亂的角色裡早就找到幾個設計特别喜歡的，于是選了一個拿扇子的大胸美女，“這個你會用嗎？”

路遙從後看着屏幕，笑得自信，“這裡沒有我不會用的。”

戰鬥一開，路遙握住方勝寒的手，動作飛快，按鍵被敲得噼啪響，敵方毫無還手之力，不過須臾已經赢了。方勝寒用同樣的角色被打得落花流水，而路遙赢下比賽之後，血條還是滿的。

“哇，厲害！！再來再來！”

這次選了一個黑衣白褲的紅發帥哥，在路遙的幫助下，又輕松赢下一局。漸漸地方勝寒熟悉起按鍵操作，連路遙什麼時候離開了身後也沒有察覺。

他認真起來之後學習速度飛快，經路遙指點了兩次，後面的戰局已經赢多輸少了。再打幾局，簡單模式的電腦再也赢不了方勝寒，他興奮地一拍桌面，跳起來把身後的路遙一把抱住，“又赢了！！！！”

路遙被他突如其來的擁抱愣在當場，連回抱都忘了，回過神來的時候，方勝寒已放開了他，興緻勃勃地，“再來一盤！！！”

他們赢得興奮的同時，聲音自然被四周的玩家聽見。

十幾歲的男孩之間好勝心尤其重，他們天天泡在遊戲機室裡，哪想過世界上還有跟他們一樣年紀卻是第一次碰街機的人，隻覺得方勝寒在嘲諷電腦模式太簡單，便有想挑戰他的心。

街機是有真人模式的，K.O畫面一過，忽然彈出了真人對戰的邀請提示。路遙順着提示的機号一看，是坐在斜對面的男孩，正勾起一邊嘴角輕笑着睨向他。

方勝寒哪知道還能真人vs真人，以為是遊戲過場動畫，一按鍵——接受邀請。

對方是天天泡在遊戲機前的人，方勝寒不過初學中的小菜雞，虐一下電腦還是可以的，和真人對打缺乏經驗，三拳就被打倒在地，想爬起來的時候，對方的長鞭一伸，勒着他的脖子，毫無還手之力。

三局兩勝下來，方勝寒連輸兩局，惹得對面的少年哈哈大笑。原來角色還有一個嘲諷功能，赢了之後有一個脫掉褲子的鄙視動作。

方勝寒從屏幕後順着聲音看過去，見到對面的少年朝他吐了吐舌頭，他才煥然大悟，剛才跟自己打的是這個人。

很快對方再次發送邀請過來，方勝寒便猶豫了，接受邀請——打不過；不接受邀請——默認認輸。騎虎難下之際，路遙推了推他的肩膀，“等我來。”

兩人一換位置，對面的少年也認真了。

方勝寒在一旁看得又興奮又緊張，每每看到路遙被打就捏一把汗，看他追擊回去就忍不住喝彩，神經被路遙帶動得一高一低，心情大起大落。

三局兩勝之下，路遙連赢了兩局。對面不甘心，再次發送對戰邀請，然而幾盤下來，對面的少年連一個小分也沒赢過。

隻知道路遙很會玩，沒想到竟然無敵手。路遙啪地按下嘲諷的按鈕，角色在畫面中朝着對方癱下來的屍體做了個極其羞辱的動作。

“哇……”方勝寒看着屏幕，雙眼發光，高興地搖着路遙的肩膀，“你幫我報仇了！”

路遙輕輕一笑，小聲道：“弟弟是不是很厲害？”

方勝寒一愣，想起昨晚自己在手機裡自稱哥，對方順着話頭自稱弟弟，笑道：“厲害厲害，謝謝啦。”

他們這頭是高興了，對面坐着的少年則是氣憤難當。特别是他們對戰起來，身旁圍上好幾個觀戰的人，大家議論紛紛，指指點點地說他技不如人。

技不如人是事實，卻不會甘拜下風，甚至要把遊戲搬到現實裡，切切實實地報仇雪恨。

方勝寒兩人玩得盡興，從遊戲機室離開，剛走到人流量少的轉角處，身後忽然圍上了7名年少。

“喂，剛才你們很嚣張嘛……”為首的一人站在中間，眼神在方勝寒和路遙身上來回轉動，“給我兄弟道個歉再走呗。”

他所謂的兄弟，就是被路遙在遊戲裡打得倒地不起的人。

方勝寒說：“是他自己要打的，輸了能怪人？”

為首人的顯然是個脾氣差的，一聽這話就瘋了似地跳了起來，“老子我現在就是要打你！被打了你也别怪人！！！”說着舉起手就要打人。

對面是7個人，他們隻有2個人，怎麼可能打得過。方勝寒還沒反應過來，路遙抓起他的手喊了句：“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