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失态中回過神來,向以言有種被狠狠打了一記耳光的感覺。在一衆朋友面前,他向來是衆星捧月、萬衆矚目的那一個。何曾受過今天的氣。
想要方勝寒難堪,反被擺了一道。濕溜溜地跑出房間的時候,他清晰地聽見混亂的腳步聲中混雜着的嘲笑聲。
向以言越想越氣,狠狠地一錘打在桌子上,吓得身後的郭思問頓了頓手,從鏡子裡小心翼翼地窺看他的神色。
“看什麼看?”
被怒喝一聲的郭思問收起目光,低下頭繼續幫他吹幹頭發。
傭人們站在一旁不敢吱聲,直到大少爺示意地擺擺手,才有人走上前,“少爺,有什麼吩咐?”
向以言不信邪,他堂堂向家少爺,怎麼會動不了一個小律師家的孩子。
“酒會結束之後我要單獨見一見李玉霞律師。”
“是。”
向以言生怕這次再出意外,慎重起見地着重吩咐道:“把她老公也留下來。”
“是。”
再次見到路遙的時候,已經是酒會的兩天之後。
方勝寒不想路遙擔心,把被羞辱的部分掩去,隻簡單地說了一下怎麼用金屬鈉制造混亂逃出來,向以言等人又如何被火災警報器噴得渾身濕透。他盡量挑着輕松的部分來說,把當晚的事情簡化了過去。
路遙上下審視了一番眼前的人,見他沒缺斤少兩,放心下來,囑咐道:“以後還是少惹這種人。”
方勝寒心有餘悸,想起向以言如何羞辱郭思問,自是不願再跟他有糾纏,點頭道:“以後再有酒會就想個法子推搪過去。”
他如此明事理,又聽話,路遙十分高興,趁着早上的校園空曠人少,一把扯過對方的圍巾,迅速地在方勝寒的臉上偷親了一口。
“瘋了啊,被人看見怎麼辦。”方勝寒紅着臉斥了一句,心裡卻是樂意的,“不能等沒人的時候再親嗎?”
“到那時候就不是親一口這麼簡單了。”
路遙的情話在方勝寒這裡一直很受用。
這時校園裡除了保安大爺埋頭掃着地,四周沒有别人。
方勝寒回憶起上周末的事,心情一直有些壓抑。現下晨光熹微,路遙俊氣的臉沐浴在微明之下,朦胧中帶着暖暖的柔和,看得方勝寒心神一蕩,郁悶的心情一洗而空。便大起膽子來,也一把扯過對方的圍巾,在路遙的唇上印了一下。
“謝啦,那天要不是你,我可能沒辦法走出來。”方勝寒朝他露齒一笑,他是真心感謝路遙的細心。再看路遙,見他笑得明媚皓齒,心頭溫暖,有種兩人經曆千辛萬苦再不能分開的堅定感。
路遙摸着自己的下唇,猛地一把扣住方勝寒的肩膀,把人攬進懷裡,小聲道:“多謝那個姓向的,我才能一大早收獲一個吻。”
“……少肉麻了。”
路遙嘿嘿地笑,“我媽問你什麼時候有空來我家吃飯。”
“嗯……這麼周末怎麼樣?”說完又疑慮起來,“去得太勤會不會不好?”
“說什麼啊。”路遙戳了戳方勝寒的額頭,“醜媳婦終要見公婆啊。”
“你說誰醜!”
“痛!别打老公啊。”
“是老婆!”
兩人打打罵罵地走進教學樓,誰也沒留意到停在校門口的車,車裡的人等到看不見方勝寒的身影了,才起步行駛了出去。
車是一輛黑色的淩志,但凡方勝寒回頭看一眼,準能認出是自家的車,可惜他眼裡隻有路遙,錯過了掩飾兩人戀情的機會,被車裡的父母把他和路遙之間的互動看得一清二楚。
方頌斌開車的手微微有點發抖,并線的時候沒看清後面來的車,被一聲貼耳的巨大喇叭聲震回了心神。方向盤猛地一打,被後面來的車貼身沖了過去,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玉霞煩躁地吩咐道:“車停一旁吧,再開下去準要出事。”
淩志打着雙閃,找了個位置停了下來。
夫妻倆一時無話,車廂内安靜得詭異,仿佛誰一開口就要打破這個搖搖欲墜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