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勾起冷冰冰的笑意,季知節語氣疏離,“你不是最讨厭和窮人待在一起嗎?我就是窮人,說起來我能在聖德上學,還得要多謝你們。”
“初中的時候,有個女生騙了我。”深吸了一口氣,沈覺夏像隻聳拉着耳朵的兔子,“她主動說想和我交朋友,但是背後又偷偷笑我,笑我人傻錢多。”
目光猶疑,季知節依舊沒有用正眼瞧沈覺夏,隻是冷冰冰地說道:“你本來就不聰明。”
“沈覺夏是笨蛋。”握着季知節搭在桌上的右手,沈覺夏眨巴着眼淚搖搖欲墜的杏眼,一副改邪歸正的乖巧模樣。
将她的手甩開,季知節看向走進教室的語文老師,沉聲說道:“反正…你想換同桌随時都可以。”
“不換,我隻要你做我的同桌。”不放過任何一個表忠心的機會,沈覺夏恨不得舉手發誓。
餘光瞥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
季知節無奈地别開了眼,把她桌上近乎全新的課本翻開,擺在她的面前,“好好上課。”
“我都聽你的。”
坐得筆直,沈覺夏像小學生那樣雙臂交疊擺好。
雨後的風,一陣陣地吹進教室。
吹動了季知節耳邊的碎發,吹開了她眼底的冷意,似乎,也吹散了兩人之間的龃龉。
經常做錯事惹沈汀寒生氣的沈覺夏,對姐姐的表情幾乎了如指掌,所以現在同樣——她隻需要瞧一眼季知節的表情,就能知道她到底還有沒有在生氣。
見季知節已經消火。
挺直的腰闆,偷摸地塌下了些。
悄悄地握緊了小拳頭,沈覺夏在心中暗罵:該死的林潔,差點沒把她給害死。
還好她聰明機智,臨時編了個理由出來,什麼被人騙了?根本沒有——隻是不管她怎麼努力,那群蠢貨同學都更喜歡那個窮鬼副班長而已。
既然這樣。
那她為什麼不能讨厭她們?
“沈覺夏。”
“沈覺夏!”
歎了口氣,季知節用腳踢了下沈覺夏的桌子。
“啊?怎麼了老師。”匆匆回過神,沈覺夏看向講台桌上的老師,眼神茫然。
一節課都快上完了,她到底在幹什麼?
實在是看不下去,李悅冷着臉問道:“季知節的臉上有字嗎?她是老師還是我是老師,一整節課你都在盯着她看。”
“她臉上沒有字。”
“那你幹嘛一直盯着她看?”
這都什麼怪問題?
手指揪着作業本的邊角,沈覺夏老實巴交地回答道:“她長得好看。”
此言一說,全班頓時哄堂大笑。
紅暈從臉頰爬上耳根,用書本擋住了臉,季知節突然發現,這個笨蛋大小姐簡直就是她的克星。
“叮鈴鈴。”
下課鈴聲恰到好處地響起。
稍微地收拾了下桌面,季知節站起身,“讓讓。”
“不行,我不換位置。”沈覺夏仰頭看向季知節,像考拉抱着桉樹那樣緊緊地抱着椅背。
扶額,季知節閉着眼睛說道:“我是要去衛生間。”
生怕一不小心沒盯住,季知節就會去找老師調換位置,沈覺夏讨價還價道:“那我要跟你一起去。”
“随便你。”避開沈覺夏濕漉漉的眼神,季知節屈指敲了敲她的椅背,“快讓開。”
聽話地站起身。
沈覺夏乖乖地把椅子推進去,接着,亦步亦趨地跟在了季知節的身後。
-
女衛生間。
帶着身後的小尾巴,季知節走到了衛生間的最後一個隔間。
轉身看向目光炯炯的沈覺夏,季知節滿臉黑線,“上廁所你也要進來看嗎?”
搖了搖頭,沈覺夏認真地說道:“不看,我在門口等你就好。”
默默地咬緊了後槽牙,季知節進去之後,“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上完廁所出來。
季知節擰開水龍頭,認真洗手。
等她把手洗幹淨,正準備将手伸到烘幹機底下時——
突然,沈覺夏扯着她的手臂把她拉走,用印着蝴蝶結圖案的手帕紙,認真仔細地把她指縫間的每一滴水珠都全部擦幹淨了。
直到出了衛生間,季知節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沈覺夏剛才的動作究竟有多離譜。
季知節蓦然停下腳步。
而跟在她身後,不愛看路的小尾巴,則是直愣愣地撞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