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語脫光身上所有的衣物,赤裸地站在淋浴室裡,打開水龍頭開關,熱乎乎的水花瞬間從花灑噴出,叩擊着皮膚。
不經意沖刷到大腿内側時,她靈魂深處裡堕落的部分逐漸被喚醒,潔白的雪花降落在貧瘠的大地,孤立無援的小草在雪中飄搖,浮沉,她柔弱又堅韌,美麗又黑暗。
有着不可一世的緻命吸引。
她本沒有欲念,可是對着文心,她總是心亂如絲。
等什麼?等愛得更深嗎?那要愛得多深,才夠?
那就是現在不夠愛。
溫語失落地下了結論。
結束了這場軀體和天性的深度思考,她裹上浴袍,去衣櫃裡翻找睡衣,換上。
她通常會在浴室裡換好衣服,但是今天沒拿睡衣進去,不想太規範自己,想要随性一點,當作對某種渴望求之不得的彌補。
走出房間,心想着怎麼這麼黑,隻有從廚房磨砂玻璃門内透過來的光,可是距離太遠,不足以照亮客廳。
她打開客廳的燈,走去廚房。
“怎麼在發呆?”溫語推開門。
聲音從文心耳後飄去,仿佛黑夜茫茫海上的一朵火點,連同身上的香氣,溫暖地包裹住她。
從揣測的思緒中回神,她轉身挂上一抹淺笑:“洗好了啊?我在想做什麼給你吃,剛看了冰箱食材不多。”
“那不做了,我們出去吃。”
“你過敏剛好,還是不要去外面吃了,在家裡做比較新鮮,将就吃點好不好?”文心笑意盈盈地說。
“不想将就。”溫語黑色的眼眸落進她的眼裡,意味深長地說着。
突然就想耍一點脾氣,想通過這樣的方式,汲取一星半點有關自己被在乎的信号。
文心眼裡的光褪了色,愣了愣,又立刻換上一抹锃亮:“那,就出去吃吧?”
她搞不明白溫語怎麼莫名其妙的,自己到底是哪裡惹她不高興了,睡了一覺起來就忽冷忽熱的。
但是這種微妙的改變,似乎又沒有僭越任何禮節,語調平和,邏輯合理,唯一異常的是溫語過于平淡的眼神,暖烘烘的溫柔被投擲進茫茫無邊的大海裡。
文心想順順她吧,畢竟昨晚讓她挺難受的,之後再找機會談一談。
換了衣服,出門,等電梯的時候,文心在心裡嘀咕:“怎麼不問我吃什麼?”
出了門也不牽手,插兜是什麼意思?
文心莫名地委屈,默默地在心底歎了歎氣,靠過去,挽住溫語的手,輕聲細語地問:“怎麼啦?不開心嗎?”
電梯到了,溫語把手從褲兜裡掏出,往上握住文心的手,五指交叉地扣住,拉她進電梯:“沒有。”
動作溫柔又體貼。
但是冷淡的語氣分明在說有。
“怎麼沒有啊,你看看你的臉,冷冰冰的。是不是我哪裡讓你不高興了?”文心轉了半圈身體,繞在溫語面前,擡擡下巴,眼神清澈地發問。
你的心才冷冰冰的。溫語幼稚地在心裡抱怨了一句。
可是說出來的卻是:“沒有,睡太久面部有點僵硬。”
這麼爛的理由都編得出來,看來她是鐵了心不打算說了。
溫語知道文心感受到了她的不高興,她确實不想說,能怎麼說?這種事總不能勉強的吧,但自己就是不高興,不想主動,不想熱情,别扭死了。
很撕裂的情緒,很愛,且很幽怨。
文心無奈地退回到與她并排站的位置,用另一隻手輕輕摩挲她的手臂,安撫着她,而大腦飛速運轉,在想要怎麼哄她。
上了車,文心坐在副駕駛,邊系安全帶邊問她去哪裡吃飯,她用着不容置喙的口氣說:“吃牛扒。”
“為啥?”文心也沒多想,脫口而出。
吃牛扒也沒什麼好奇怪,就是奇怪為什麼溫語都不跟她商量,不像往常那樣詢問她意見,就自顧自做了決定。
“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