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拍身邊空的位置,柔婉道:“小語,來,坐這。”
溫語順從坐了過去,也同樣低柔地叫道:“媽。”
顧儀向來話很少,不像别的母親那樣,對子女有說不完的唠叨,她隻是簡單關心了溫語的近況,叮咛她照顧好自己,便低頭繼續翻着手中的雜志,偶爾看到感興趣的地方,就跟旁邊的溫語分享兩句,但總沒有過多深入的交流。
她和溫展甯聊過溫語的婚事,達成一緻是尊重溫語的選擇,她也不希望溫語走她的老路,為了家族的發展,違心地跟不喜歡的人結婚。所幸他們願意共同為溫語的選擇保駕護航,這或許也是他們婚姻中,第一次為某個共同心願齊心協力。所以她放心了。
有些愛意表面看似很平淡,但實則暗湧藏于心底。顧儀對溫語的母愛就是其中之一。
閑話家常幾句,沈家來了,一群人寒暄着入席。
溫明德在開席前表達了對沈家人的感謝,又談及溫語的訂婚,溫展甯出來說話:“訂婚的事等爸回來,兩家人再好好商量商量,年輕人嘛,最好是讓他們自己決定。”
沈從新大笑着說:“對對對,年輕人自己去談。”
溫明德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
沈樹然附和地笑着,有意無意地瞥一眼溫語。
溫語面無表情地喝了一口湯,看不出喜惡。盡管她已經渾身不自在,依然平靜地附上笑意。
酒闌賓散,送走了沈家人,溫展甯又關懷了幾句,溫語才跟長輩告辭,離開了觀承苑。
她在回去路上收到沈樹然的短信,約她找時間一起吃飯。
她本能地想回複他沒空,又想起溫明德說等他回來再談,
隻好委婉地拒絕:【抱歉,我近期要準備巡演,可能不在深城】
很快就有了回複:【好,等你忙完】
溫語看完後退出聊天界面,再往左滑一下,點擊删除,聊天記錄清空了,眼不見心不煩。
然後給文心打電話,問她下班了沒,文心說回去公司了,整理一下資料就回,她說去接她。
在樓下等一小會,玻璃窗外就出現了可可愛愛的女朋友,路燈下的笑靥,在“滴答滴答”的雙閃聲響中,越來越清晰,皺巴巴的心情被悄悄抹平,像是把潤浸在水霧裡愁脹的心髒撈出來,留一半酸,留一半甜。
酸的是有一些話還不能坦言,甜的是整一個文心。
溫語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不自覺地彎了嘴角,一晚上的郁悶似乎都找到了接納的途徑,那是一條暢通無阻的河流,文心是河中的小魚,吐出的氣泡,能收集她每一份消極的情緒,最後将這些情緒吹破在空氣裡。
文心總是有自帶喜氣的能力,至少這種喜氣洋洋的感染力對溫語很奏效。
她看着文心甜滋滋地坐上副駕,系好安全帶,又像個洩氣的氣球,蔫蔫地嘟着嘴抱怨:“好累啊,溫小語,我快要累死了,你回家吃好喝好當大小姐,我加班累死累活當牛做馬,人的悲喜果然不能相通。”
溫語喜愛地摸摸她的頭,哄着說:“辛苦了,我的小心心,待會回到家,幫你洗澡按摩,好不好?讓你當回你的小公主好不好?”
她又感受到鬧哄哄的文心,是人間裡的熱鬧,是躁動裡的安定。
“明明你才是公主,你卻要把我寵成公主?”文心樂呵呵地傻笑。
“那你就是公主的公主!”
文心在昏暗的氛圍裡望着溫語,看到了她黑色的瞳眸沉入一片浩瀚汪洋,周邊落下了閃爍的星輝。
這一刻她好想吻溫語。
但是她忍住,想回家再親親,于是眼眶微微濕潤地對溫語說:“那公主要回家了。”
“回家。”溫語在星光熠熠裡對她笑着寵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