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确實有些累了,車子啟動後,就望着窗外的路燈樹影、行人車輛發呆發空。
而溫語心事重重,兩人都沒有說話。
等綠燈的時候,溫語的手指不自覺地摳着方向盤上logo圖案陷進去的地方,指尖太大,縫隙太小,所以她需要稍微用點力地擠進去,再順着紋路頂出來,有時力大了些,指甲打到了凸起的線條,發出清脆的敲打聲。
文心看過來一眼,看着剛剛摸她的頭,給她安慰的手,猶如柔荑,十指如蔥,磨平的指甲讓手指顯得格外幹淨漂亮,她又一次覺得溫語的手多麼好看,勾着她的七情六欲。她聽着錯亂的敲打聲,每碰一下,在她心裡就彈了一次。
路燈透過前擋玻璃,把光線投射在溫語側臉,顯得顴骨更加飽滿,文心用餘光偷偷斜視她,挺拔的鼻梁凸顯着欲望的張力,可她下垂的雙肩和疲憊的神色,在明明滅滅的街燈裡,恍若黯然隕落的光輝。
文心感知到溫語的頹靡。
她聽明一瑤提過溫語的爺爺是一個唯我獨尊的老人,所有人都對必須對他唯命是從,令人心生畏懼。她也知道溫語與自己的家庭一直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所以她不知道,溫語是無奈于屈從這種高門大戶的權威,還是疲累于應付自己不擅長的親密關系。
這些她從未聽溫語提起過,也一直沒有過問太多,她尊重溫語的心事。
隻是此時此刻,她很心疼,想到溫語從來就是這麼生活的,小溫語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她更心疼了。她便想要以滿腔的衷情去補全溫語在很多地方缺失的愛,想要用全部身心去撫慰黯然失色、落于凡塵的天之驕女。
窗外的景色飛快倒退,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牆體,阻隔的不止是家裡和外面的兩個世界,還有她對溫語家庭的一知半解。
車輛緩緩駛入地下停車場,她咽了咽喉頭,試圖把邪惡的念頭壓下去。
太污穢了,怎麼總是在想這些。
可是身體的歡愉不會騙人,它躲在潛意識裡告訴主人,它很舒服,它流連忘返,它食髓知味。
于是在玄關的時候,她們就迫不及待點燃了火苗,因為溫語也很需要她。
感應燈熄滅的那一刻,她們在黑色的泥沼裡搜尋愛人的瞳眸,以微光蜿蜒前行,然後用更深的沼澤令對方淪陷,令彼此窒息。
溫語在擁吻中和文心趔趄到沙發上,濕熱的氣息噴在胸口:“心心,我愛你。”
有過幾次彼此探索後,她們更熟知對方的敏感與軟弱,亢奮與激動,最知道哪一刻可以攻陷,哪一刻最舒服。
文心在溫語身下輕輕顫抖,軟癱成一片湖泊:“可以愛我多久?”
小貓似的嗓音拂過溫語的耳廓,她以同樣低回的聲色重複說着:“心心,我愛你。”
每一遍,都将愧疚置于其中,把“對不起”說成“我愛你”,包裹着囫囵的湖水,越愧疚,越愛你。
“很久。”
小貓的爪子輕撓在沙發扶手,在熱淚的氣息裡呢喃:“那是多久?”
“我已經愛了你很久,心心。”這一句,溫語對着文心小小的心髒說,對着時間說,對着清風朗月說。
文心的瞳眸印上星輝的璀璨,在空幽的回響裡捧上最清明的一抹,溫語以翻滾的巨浪回饋她,以溫柔的掠奪占有她。
湖水彙入大海的懷抱,回歸人類最原始、最璞質的欲望。
待欲望被享用耗盡,融彙完成,又一片風平浪靜。
洗完澡,文心趴在床頭刷着手機,溫語坐在床邊擦護手霜,然後半倚在床靠背上,打開手機回複幾條工作消息,指尖無意間輕觸到文心的背,輕輕地在衣服上劃出一道道痕迹。
文心突然問道:“怎麼感覺每次你回家後都情緒低落,回家不開心嗎?”
溫語放下手機,柔情似水的眼眸漾着淡淡笑意,低下頭問她:“是嗎?我低落嗎?多低?”
明明剛剛還讓某隻小貓心蕩神迷。
文心仰起頭,沒好氣地柔聲嚷她:“喂!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溫語順順炸毛的小貓咪,看到她繼續趴回去,才說:“本來是有點,但是見到你,就突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