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身,膝蓋磕到了茶幾,“砰”一聲,比鈴聲還響亮。
她面部扭曲地捂着傷處蹲下去。
文心聽到響動,從房間裡出來,看到她坐在地上,面露慘色,不停地揉着膝蓋。
“怎麼了?”文心走過去蹲下來,“弄到哪了?”
溫語忍着痛,憋着氣弱弱地說:“撞到了。”
“撞哪了?膝蓋嗎?很痛嗎?會不會傷到骨頭?”文心皺着眉,就着昏暗的燈色,湊過去看她那個膚如凝脂的膝蓋,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什麼。
又擡起頭看看溫語,還是很痛的樣子。
她沒法不理她了,把手覆蓋在她的手上,隔着手背揉傷口:“地上涼,我扶你去沙發坐,你看看能不能站起來。”
溫語看到她柔下來的神色,知道她在心疼,于是得寸進尺地說:“很痛,站不了。”
其實沒那麼痛了,但是她想要被文心小小地緊張一下,最近文心熟視無睹的态度令她很受傷,心裡的碎片需要暖暖的在乎才能粘好。
“站不了?這麼嚴重嗎?”文心如她所願地展示了擔憂。
她抿着唇心虛地看文心:“嗯。”
她們在熒熒爍爍裡對視,溫語閃躲的眼神,不太果斷的語氣,令文心遲疑了一下。
她了解溫語,是撒謊的表現。
她白她一眼:“你三十好幾的人了,幼不幼稚啊!”
氣還沒消呢,又來整這出。
說完甩開她想走,溫語站起來拉住了她:“心心。”
文心站住,溫語上前把她攬入懷中:“我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我真的很痛,很痛,心很痛。”
話語裡還有哽咽的濕潤。
好幾天了,她展示的冷言相對,她假裝的漠不關心,還有好久沒能擁有的擁抱和親昵,都讓她很痛。
她閉着眼,靜靜地感受文心身上傳過來的溫熱,想給自己冷掉的心髒加加熱,想找回流失的安全感,灌滿四肢百骸。
文心也在溫語一哭一頓的呼吸裡潸然淚下。
當溫語的溫度傳到她身上時,像攻城略地的占據,她也被徹底征服了,無力反抗,不由自主地擡手回饋給溫語更緊的擁抱。
兩人在虛虛實實的光影下,找回彼此的靈魂,是孤獨的夜燈成全了她們的不孤獨。
抱着抱着,文心的理性突然回來,她抽噎着問:“那你怎麼胃痛?”
溫語用力吸一下鼻子回答:“可能昨晚沒吃晚飯,我......”
“沒吃?”她推開一點距離,“為什麼不吃?我不是讓阿姨做飯了嗎?”
“沒有胃口,也不想那麼早回家,讓阿姨把飯都帶回去,我知道你不喜歡浪費。”
“溫語!”這一聲文心喊得很溫柔,挾着幾分的酸楚,幾分無奈,幾分心疼。
“你以後不許這麼糟踐自己的胃,知不知道!不要拿自己的身體當兒戲,可不可以!”
“好,我今天也有好好吃飯。”
溫語見文心眉頭堆着小山丘,輕緩地替她抻平:“那你能也愛它們嗎?我的胃,我的身體。”
文心的口吻軟了下來:“那你為什麼要去隔壁洗澡?我以為你要去隔壁睡。”
“我以為你不想看到我,不想跟我說話。”所以自覺地避開,把這邊的浴室留給你。
“是有那麼幾個瞬間的,誰讓你那麼氣人。”
“是,怪我,”溫語抿了一下唇,征求她,“那我現在可以,再抱你嗎?”
文心内心已經挺舒服了,隻是嘴上還在傲嬌:“你要抱就抱啊,你剛剛不也沒問就上手上腳的。”
溫語提起嘴角,眼裡氤氲着煦色韶光,把文心重新擁入懷中。
“胃還痛嗎?”文心動了動脖子問道。
“不痛,但也沒有很舒服。”
“那要吃藥嗎?”
“晚飯後吃了,不用再吃了。”
“那去床上躺着吧。”
“好。”
走回房間途中,文心想起什麼又問:“膝蓋呢?還痛嗎?”
她知道溫語可以正常走路,應該沒事了,但還是想問,想關心,想滿足溫語小小的撒嬌。
溫語笑笑,捏捏被她牽着的手,誠實地回答:“不痛了。”
回到房間,文心給溫語蓋了被子,又自覺地躺到她懷裡,給自己掖好被子。
她揉着溫語的肚子問:“這樣有沒有好點?”
“有。”溫語回應她一個慵懶的微笑,眼皮也抻得有些勉強。
文心看出溫語其實挺難受的,不僅要忍受胃不舒服,還要忍受自己的冷言相對,心疼極了,愧疚極了。
她哄着溫語睡覺,給她數星星,又拍了拍她。
她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加倍成倍地對溫小語好,不許自己再“欺負”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