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麼高溫的季節裡說再見,也就沒那麼悲涼。
不知道是這個季節更容易讓人看到朝陽,還是足夠的愛讓人滿懷希望。
最熱的時間段是八月,想念都可以擰出水。
文心公司的電梯裡也時常會帶進一股汗味,是外賣員勞苦的證明。她吃着飯堂的午餐,每天都有變着花樣的菜色,可是她的溫語卻在吃着外賣。
午飯後,她就給溫語打了電話。
溫語因為休息不夠,沒什麼胃口,加上天氣熱,吃的還都是重油重口的外賣,她更加沒有食欲。
文心忍不住說等周末了要去找她,剛好也是她們的周年紀念。
可是溫語那兩天都有演出,為了不讓溫語分心,還是決定不去了,給溫語定了一束花。
溫語收到花的時候,文心也收到她寄來的,帶了些許幼稚的禮物——一隻巨大的兔子,比文心還大隻。
她說讓兔子代替她陪伴。
文心笑話她,兔子比她可愛多了。
九月的暑氣依然逼人,中旬的時候,文心中了暑感冒發燒,但她沒告訴溫語。沒想到幾天後,溫語說要回來,于是她帶着陣陣咳嗽迎接。
溫語心疼,但還是嚴肅地責備了她一下。
文心的咳嗽還沒好徹底,溫語又要去新的城市,連生日也來不及陪她過。
但是鮮花蛋糕,儀式感不能少了她。
文心很開心,不知道為什麼,即使溫語不在身邊,但是她的處處關心,讓她覺得沒有被冷落到。
她們依舊在分别的日子裡分享生活,隔空陪伴,在翻過一頁又一頁的日曆中倒數,但這一次沒有時差。
秋天總是帶有一點傷感,也許是落葉令人想到消亡,也許是日照變短拉長了夜晚的孤獨。
溫語從同行的同事那裡學了一些土味情話,發成文字給文心,文心回她嫌棄的表情包,但是又偷偷地把這些話點進了收藏裡。
文心升職以來,工作反而變得輕松,項目都分配給下屬去做,自己隻需要把把關,然後審核結果。
怪不得人人争着上位,當領導的都是有錢又閑。她不禁發信息跟溫語感歎道。
溫語抓住時機向她遞來一份誠摯的邀請,那時候已經是十一月底,她的最後一場演出将在十二月舉辦。
深城迎來這個初冬的第一場降溫,溫語演出的城市在北方的慶城,那裡也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明一瑤得知是溫語的告别演出,在百忙中抽身要跟過去,讓文心給她和姜敏之弄兩張票。
文心問溫語可不可以,溫語自然是說沒問題,明一瑤也是她的朋友,然後又順帶說邀請葉錦一起,祁安若随口提到的幾次。
演出那天早上,她們一行人出發,三小時的飛行,到慶城是午後一點多,溫語正忙着排練試音,抽不開身來找她們,于是她們打車去了溫語定好的酒店,明一瑤和姜敏之一間,葉錦自己一間,文心去了溫語的房間。
大家放好了行李,出來附近吃午餐,又逛了兩圈,覺得沒什麼新鮮的,看看時間也快傍晚了,于是文心提議直接去演出現場吧。
其他人沒意見,在附近找了個花店,她買了一束鮮花,便打車去往音樂廳。
快兩個月沒見到溫語了,文心慵懶地靠在座椅後背上,望着車窗外倒退的光景,像是回放,又在前進。
一年多的時間,放在一生裡,很短暫,但和這兩個月相比,又算挺長了。她和溫語相愛不過一個四季,卻仿佛認識了一生那麼久,可又覺得一生也無非是很多個四季。
她想起和溫語初遇的那一個雨夜,她隻是去替明一瑤完成約定,但不知道從那條通過驗證的消息開始,她們就成為了彼此生命裡,最深刻的一片風景。
除卻巫山不是雲,大概就是如此吧。
緣分是一種即興,還是宿命?人與人的偶然相遇,應該是注定。
二十分鐘的路程不足夠回憶,因為回憶太多,每一個都舍不得遺忘。但是二十分鐘的路程已經足夠讓她抵達心愛的人身邊,看看魂牽夢萦的思念,瘋長成怎樣更攝人心魄的模樣。
下了車,俞炜聰在門口帶他們去後台休息室,溫語點好了晚餐,但她排練還沒結束。
等了沒多久,溫語和祁安若推門而入。
當那張熟悉的面孔在早有預期的期盼中出現,頃刻間便霸占了整個眼睛,整顆心髒,整副軀殼。
心跳已經不是心跳。
很神奇,如果是在家裡見到,或許還不至于那麼澎湃激烈,但是在外地,在陌生的場所,就變得好像是久别重逢,莫名壯烈。
可是當着好多人的面,盡管是十分熟悉親近的朋友,文心也克制了想上前擁抱溫語的沖動。
好在祁安若分散了她看溫語的專注。
祁安若立刻熱情地招呼衆人,一邊快速拆外賣,一邊解釋說:“溫語時間很趕,她要快點吃完去準備,你們慢慢吃,演出還有兩小時。”
而溫語不慌不忙,朝大家笑了笑,徑直走到文心身旁,眉目溫溫地看着她:“累不累?”
文心搖搖頭:“哪有你累啊,你快點吃,多少吃一點。”
溫語看到一旁的花,問道:“給我的?”
明一瑤聽到了,搶先回答:“對啊對啊溫姐姐,小心心買給你的。”
溫語嘴邊的笑意擴大,什麼也沒說,就這麼看着文心。文心也滿眼溫情地笑着回應。
祁安若拆好外賣,轉頭就被這一幕酸到,沒好氣地說:“溫語,你還在那眼神拉絲,輕重緩急懂不懂,不能等晚上回酒店再拉嗎?今晚是你最後的演出,有多重要你懂不懂?”
“小澤連飯都沒吃已經在換衣服化妝了,怎麼你這個主角還在這慢悠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