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薇茵看時間不早,而且溫語還有朋友在等,便先行離開。
溫語去換了衣服,簡單卸了妝出來,祁安若也回來了。
她正欲開口,葉錦就說:“恭喜溫語姐,演出很震撼,謝謝你的邀請。”
“謝謝。”
“溫姐姐,你真的好棒,在台上好美,我甚至看到了每個音符從你手下流出來的時候在發光,我又好崇拜你了。”明一瑤眨着星星眼,很誇張地附和葉錦的誇贊,喜愛之情難以自持。
文心無語,這幺幺零是不是忘了她的溫姐姐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了!
她無意間瞥到姜敏之在一旁臉色不太好看,故意清了清嗓子提醒。
好在這個機靈鬼立刻接收到暗号,畢竟這麼多年的默契可不是假的。
她立刻換了個态度,抱怨道:“可是溫姐姐,我從小就認識你,這麼多年,你的演奏會我一次都沒聽過,這一次還是沾了心心的光。”
“哦?我以為你沒興趣。”
“有興趣啊,但是你沒邀請我,我哪好意思開口。”
“那這次也沒邀請你啊,你怎麼好意思開口。”文心不留情面地揭穿她。
明一瑤狠狠瞪了她一眼,文心自然不甘示弱,跟她比誰的眼睛睜更大。
這兩個幼稚鬼溫語都看不下去,于是說:“好了,一起去吃夜宵吧?”
又看着明一瑤,意有所指地問:“行嗎?”
文心看溫語眼神裡攏淡淡的無力的疲憊,心疼了,想跟她回酒店早點休息,可是又覺得不能冷落了幾位朋友,有些為難。
這時候,深明大義的明一瑤站出來:“溫姐姐,今天你這麼累,我們也一早就出來坐飛機,也累,不然就回酒店休息吧?大家都在深城,改天再聚。”
文心十分欣慰,不愧是她最值得信賴的幺幺零。
葉錦也表示贊同,于是大家一起回酒店,沒人管祁安若叫苦說她忙一晚上餓死了。
回到酒店,溫語先洗完澡,躺在床上發微博:感謝今晚的陪伴,感謝一路的陪伴,旅途無論長短,總有聚散。以後我将以新的身份和大家見面。未來很長,我們慢慢走,終會重逢。
文字很短,很符合溫語的風格,但是字字真心,句句真情,是她對自己這一階段的告别,也留給自己下一段旅程的期待。
希望無論長短,都有人陪伴。
文心帶着香噴噴的沐浴露香氣鑽進被窩裡,軟軟地貼到溫語身上:“怎麼還在玩手機,不睡覺。”
“等你啊。”溫語鎖上屏幕,放下手機,換了個姿勢抱她。
“等我幹嘛,困了先睡啊。”
“這麼久沒見,剛剛在化妝間也沒有抱夠,怎麼睡?”溫語撒嬌地說,氣息像從深山裡飄出來的雲霧,又清涼,又松散,讓文心被暖氣烘焙得暖乎乎的身體,一下子蘇醒。
好幾沒有抱到這麼香香軟軟的女朋友了,忍不住在她身上蹭了蹭。
溫語也好久沒有抱着這麼嬌柔可愛的女朋友了,便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不過分地“欺負”。
交纏了好久好久,直到感覺到窗外更甯靜了些,夜色更深沉了些,文心才想起來溫語是該休息了。
“好了,快睡吧,以後你都不怎麼要出差了,我們終于可以不用分開了,可以抱很久很久,抱到天荒地老。”
溫語笑了,她沉默了幾秒後,突然回憶起過往:“心心,第一次你來看我演出,其實我挺緊張的,經曆過那麼多大大小小的演出,可是一想到你坐在台下,我就有了更多的心思。”
“今晚你坐在台下,我卻覺得很安心,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出來,我音樂中的情緒,我一直想着你。”
“我不太懂音樂,但我覺得你的音樂能夠把我帶到任何一個地方,能夠讓我感受到每一種感動。”
“我不知道我理解對不對,如果不對,會不會辜負了你啊?”文心窩在溫語胸口,擡着頭問。
溫語緩緩搖頭:“不會,這個舞台,我相處了二十年,我從小就登台,今晚就告别了,我以為沒什麼,我以為我足夠冷淡,但是竟然會有一點難過。”
文心安慰道:“你對這個舞台或多或少都有感情啊,二十多年,可能已經成為你生活中很深刻的習慣了,所以我能理解你的難過,你的不舍。”
“如果你想重新回台前,我也支持你,如果你不想,那我們就待在幕後,無論如何,我都會陪着你。”
溫語點點頭,她其實很累了,眼皮都重重的,但是她還是很認真地說:“心心,我想告訴你的是,你已經占滿了我整個世界,我不想讓你離開,工作、舞台、小提琴,其他的我都可以承受得起這些失去,但是對你,我害怕失去。”
文心一隻手繞到她背後,柔緩地安撫着,又問道:“那你要不要聽,我看了你這兩次演出的想法?”
“嗯?”
“感覺很不同。”文心說。
“第一次看你演出,我覺得你是萬衆矚目的星辰,我和觀衆席上的每個人一樣,仰望你、供奉着你,那時候我覺得我的幸福小小的,小到融在大家的幸福裡,淹沒在人群裡。”
“可剛剛我坐在觀衆席,我忽然就有這種感覺,我覺得我才是星辰,是你溫語一個人的星辰,而你也隻為我演奏。這個秘密隻有我們知道,我就覺得很幸福,足夠的幸福,這份幸福被你用真心供奉着,被你小心翼翼呵護着,會高高地、永遠地隻閃耀在我們的生命裡。”
“所以啊,我也會害怕你離開,害怕一轉身,就找不到你。”
“但是我們現在在一起,很幸福,對不對?我們要做的是好好享受,至于以後,都還沒有發生,就不要去想那些,更何況,我覺得你想的這些,都不會發生。”文心堅定地說。
溫語低下頭,捧住她的臉:“好,聽你的。”
“聽我的,那就睡覺了,你眼睛都紅了。”文心心疼地責備,拉着她一同睡下,揶好被子。
溫語的不安,讓她有點安心,帶着上揚的嘴角睡去。
但她在昏昏沉沉的時刻裡,卻清醒地想要溫語安心。
那時候的溫語很遠,像宇宙那麼神秘,是衆所周知的存在,又是一無所知的虛無;而後來的溫語在她和文心之間建立了一條秘密通道,把完整的自己交給了文心,讓她探索、讓她破解、讓她找到了一生的答案。
她以為她也是溫語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