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煩P了。”

***

Berm來的那天是個周末。他專門選周末來的，每次想要跟看中的孩子的父母談事情，他都喜歡約在家裡談，一是能看看家裡的情況，大概能猜到爸媽的态度，二是家裡比較适合談事情，要是出去吃飯什麼的又吵又鬧的，不大方便。

Berm提前跟阿波說了什麼時候會到，阿波爸爸給開的門，Berm立刻就能感覺到壓抑的氣氛。看樣子阿波的父母不會輕易松口。

阿波爸爸瘦瘦的，收拾得幹幹淨淨，帶着眼鏡，一臉的書卷氣。

阿波爸爸其實心裡很反對，他比阿波媽媽還反對。

阿波媽媽雖然當面跟阿波一點兒沒松口，但是私下跟爸爸聊的時候，其實是有那麼一點點動心的。阿波媽媽性子比較活潑，自己就喜歡嘗試新鮮事物，雖然作為媽媽她也跟爸爸一樣希望阿波少吃苦，能順風順水。

但是，媽媽也希望阿波開心。媽媽還記得自己年輕的時候，不顧家人反對嫁給阿波爸爸，對于這樣的決定自己一點都不後悔。自己的路最終還是要靠自己走的，阿波媽媽相信，如果想做的事就應該努力去做，因為害怕而未曾嘗試的，以後才真的會後悔。而且這也算多一種選擇，如果阿波能順利考上理想大學，學他該學的專業，那去試試也不是不可以。

阿波爸爸把Berm讓進客廳，Berm進屋掃了一眼，家具什麼的都挺舊的了，但是收拾得幹淨整齊，跟他對阿波的第一印象很一緻。

阿波媽媽倒好了茶。Berm坐在叔叔阿姨對面，阿波整體長得像媽媽，但是沉穩的氣質更像爸爸。

Berm清了清嗓子：“叔叔阿姨，我想阿波應該已經把知道都跟你們說了吧。”

阿波爸爸喝茶不說話，阿波媽媽接了話頭：“恩，我們大概了解。”

“阿波跟我說了你們的意思，不過我想自己來跟談，畢竟這麼大的事兒。”

阿波媽媽點點頭：“難為你了還專門從曼谷過來，辛苦了。”

Berm喝了口茶：“應該的。我也想再說的細一點，不管同不同意，至少多了解一下。阿波自己還是很感興趣的，所以我想來跟你們當面聊一聊。”

阿波爸爸歎了口氣。

阿波媽媽點了點頭。

“是這樣的，簡單來說就是我發掘有潛力的藝人，然後通過包裝和人脈幫助他們走上越來越好的舞台，”Berm清了清嗓子，“我也剛入行不算很久，因為家裡就是做這方面的，所以也有些人脈，雖然不可能一開始就讓阿波接很大的活，但是一步一步踏實做的話，他發展應該不會太差。”

Berm觀察了一下阿波爸媽的反應，兩個人都沒說話，都在認真等他繼續的樣子。

“這個過程說起來簡單，但是個人發展也看努力也看機緣，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當藝人。我覺得阿波個人條件很不錯，錯過這個機會可惜了。”

阿波媽媽聽了Berm這一頓解釋，感覺好像明白了但又沒明白。看這個小夥子也就是不到三十的樣子，還年輕，總怕他不靠譜，但是這一番話又說得極誠懇，讓阿波媽媽對于這個行業虛榮浮誇的擔心少了不少。

阿波爸媽對娛樂圈有偏見，總覺得藝人大多追求金錢，花天酒地，不夠有道德，他們害怕阿波進了這樣的圈子，為了成功失去道德底線，最後也會變成一個腦袋空空傲慢無比的花瓶。

“恩，阿波跟我們講的時候說得不是太清楚，”媽媽喝了口茶，“我們就是擔心這個事兒吧，影響他以後職業發展。”

媽媽話說得很委婉，但是Berm跟不少家長談過，知道她的意思。

“恩我明白，阿波剛十八歲，這事是可能徹底改變他未來的，我理解您的擔心。我想阿波應該提過了，可以等他上大學以後再開始活動。另外阿波也不會一開始就有很多事，也要等機會的，要健身，形體訓練，活動的話也是從最簡單的走秀，平面廣告開始。”

阿波媽媽剛要說話，爸爸突然開口了：“說實話，我不贊成阿波做這些事。”

“您能不能說說您是怎麼想的？”

“當藝人這個事兒吧，我總覺得不是個正經工作，”阿波爸爸聽了一下，“不好意思。”

“沒事兒，您敞開說不用擔心冒犯我。”

“恩，”爸爸一臉嚴肅，他坐直了身子，“這個事兒完全建立在别人的喜歡上，有太多不确定因素，太虛，不像個有把握的手藝，比如木工，會就是會的，你的活兒替你說話。以後要是哪一天突然觀衆就不喜歡了，那不就沒飯吃了。”

Berm點點頭。

“而且這個路吧，實話說，我覺得不好走。有多少孩子想當明星，最後真能成功的有幾個？阿波是長得好看，但是他會演戲嗎？他有這個天賦嗎？沒有的話，已經入了行，把時間都耽誤了，以後怎麼辦？”

這是真的關心孩子的爸媽會說的話。有一些父母，一聽孩子可以當藝人，第一反應就是以後能掙多少錢，多快能掙大錢，收入怎麼跟經紀人分，讓他這個靠藝人賺錢的經紀人都措手不及。但是阿波這樣的父母所有的擔心都是圍繞孩子的，辛苦不辛苦，長遠發展會怎樣，雖然跟這樣的爹媽談會比較難，但是對于藝人來說，這樣的父母才是最好的。

“您的擔心我理解，不過您可以把這個看成個兼職，阿波還是該上學上學，該工作工作，合同裡我可以添上，不會逼他接不願意接的活，”Berm頓了一下，“當然我也不會逼其他藝人接活動，尤其是名氣起來以後，我更多的是幫他們篩選合适的活動。”

“另外，我也想回答一下阿波爸爸的擔心，當藝人其實是個很成熟的職業，不過就是給别人看到的部分和藝人自己努力和工作的部分差别比較大，這個職業确實很辛苦，而且做得越好越辛苦，這個我不會否認。但是就跟其他職業一樣，并不是隻有最頂尖的演員才能夠吃飽飯，越優秀的演員自然收入越高，這個投入産出比還是很可觀的。我跟阿波聊了，他自己的意願也是想兩邊都做，一邊繼續學習一邊當藝人，看以後的發展再做決定。”

阿波媽媽想了一會兒，還是鼓足勇氣問了：“為什麼看上阿波？我知道你剛才說了他條件好，但是長得好看的孩子多了，為什麼選他？”

“阿波的長相條件得天獨厚，而且他的帥比較有特點，不是泯滅于衆人的大衆帥，以後比較容易被人記住。我挑藝人也并不是隻看長相。阿波這個孩子踏實，有禮貌，看得出來做事很認真，你們教育的很好。這樣的藝人不紅的時候能耐得住寂寞，紅了以後也還能保持自我。還有，他身上有一種很獨特的氣質，阿波，怎麼說呢，性格很溫柔，但是内裡又很倔，感覺他的自我很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