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挂上梢頭,皎潔如水,淡淡灑下微弱的清輝。
夜晚的山風獵獵拂過樹梢,呼呼作響,
宋詞警惕性前所未有的高,身邊有點風吹草動她都豎起耳朵辨認方向。
不放過任何一丁點求救的可能。
宋詞試着伸出五指,依舊看不清。坑洞的位置在地面本就不起眼,又深,周邊的樹蔭遮擋了大部分的月光。
宋詞放聲大喊:“有人嗎?”
隻有呼嘯的山風回應。
她再加大音量嘶吼:“有人嗎?”
林中栖息的鳥被驚醒,盤旋空中,驚慌失措地怪叫起來,久久未消。
中午宋詞米飯吃得不多,隻多喝了幾碗魚湯,剛才消耗了過多體力,此時隻覺身體乏軟。隻有腳踝愈發的痛意能提起她的精神。
看來今天要在這與孤山作伴,待一夜了。
宋詞自嘲地笑。
也不知道譚意蘇有沒有下山。
宋詞設想譚意蘇找不到她會先下山,隻是這山莊曠闊無垠,現下黢黑一片,找起人來也并非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
宋詞靠坐在髒污的泥面地,枝杈縫隙的淡微月影漏照在她的瑩白的臉上,襯得她像個美豔女鬼。
時間靜靜流淌。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有呼喊聲傳來,影影約約,聽不太清。
但确實有人在嘶喊。
宋詞一震,死寂般的心重新跳動起來,愈跳愈快。
她努力壓抑住激動的心緒,聲嘶力竭地喊“我在這兒——有人嗎——”
聲音一出,才發現幹啞得吓人。
呼喊聲越來越近,漸漸清晰起來。
宋詞聽見他在喊自己的名字。
她拼盡全身的力氣呐喊。
“我在這裡——”
“聽得到嗎——”
“有沒有人——”
腳步聲漸近,步履聲雜亂且快速。
宋詞艱難站起身,仰着頭,掏出手機,往下一滑,點開小電筒,不停地晃。
她在向坑外的人投射求救信号。
手機手電筒功能的光源雖然微乎其微,但在烏漆墨黑的環境中還是比較醒目。
走在地面東張西望的男人逐步走近,遠遠看到有一處地表下不斷有光線躍出,微光胡亂地搖擺不定。他行色匆匆地加快步伐跑過去。
他拿着電筒向着坑中照去,定睛一看,是宋詞喜中帶慌的一張小臉。
他急忙問道:“宋詞,你還好嗎?”
是陳灼,居然是他找到了她。
宋詞将手機順着光源照過去,仰望着他,隻見他緊緊皺着眉頭,神情凝重,又隐隐透着焦急。
她積聚了一腔的委屈,提心吊膽,恐慌無助,在看見他的那一刻,瞬間傾瀉湧出,眼角不由自主地泛起濕意。
宋詞心裡湧現的更多是驚喜,她顫着聲喊:“陳灼!”
她的聲音早就粗啞不堪,陳灼聽得手中動作一頓。
或許是夜晚太靜,陳灼的聲音格外低沉,“你别怕。”
他說:“你别怕,我在這兒。”
陳灼用手電筒照向坑洞,大緻了解坑洞的布局後,再把手電筒豎着放置一旁的泥地。
他将外套脫了扔在一邊,俯下身趴在坑口,右手探進去,問:“宋詞,你能拉住我的手嗎?”
宋詞立馬心領神會,踮起雙腳,雙手竭盡全力向上伸,卻根本觸碰不到他的手。
她如實大聲說,“我碰不到。”
陳灼沉吟幾秒,毫不猶豫地翻身跳下。
宋詞震驚地看着他,不解地問:“你怎麼跳下來了?”
陳灼走到牆邊,擡手摸向泥沿的樹幹,檢查樹幹的結實程度,說:“這洞坑大概不到兩米。我先想辦法把你弄上去再說。”
宋詞愣愣的,她還沒從震驚中走出,順口問道:“那你呢?”
陳灼停下觸摸泥面牆沿的手,低笑一聲,“你在擔心我?”
宋詞無話可說。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陳灼見她不作聲,摸黑走過來,說:“我把你扛在我肩上,你踩着我肩頭爬上去。”
“能行嗎?”
“先試試吧,以我們兩人的身高疊加起來足以爬出洞口。”
宋詞點點頭,又忽而想到這裡太黑,應道:“好。”
陳灼頓了幾秒,無聲走向她,彎下身體,雙手圈住她的雙腿,收緊擡起。
“啊!”
宋詞忽然發出短促的悶哼聲。
陳灼停下動作,想要将她放下,聲音一緊,問:“怎麼了?”
宋詞憋着一口氣,咬牙回:“沒事。”
陳灼頓了頓,将她放下,四周昏暗,無法看清她究竟是什麼情況,他又問:“到底怎麼了?”
宋詞沉默了幾秒,說了實話,“下午摔下來的時候刮到了腿。”
“刮到哪一塊兒?”
“左腿大腿外側邊。”
“還有哪裡刮蹭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