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祝我們的重逢。 ——?]
[圖片.JPG ——?]
圖片短信加載完畢後,映入眼簾的畫面讓你呼吸一窒,瞳孔緊縮。
是林如珍。
精緻到每根弧度都正好的發絲,整潔無瑕連裙擺角度都好似迎風飛舞的長裙,複古溫婉如同芭蕾少女般優雅的瑪麗珍鞋斜四十五度向前延伸,交疊擺放在腿間的雙手連指尖都美得在發光。
而那張臉,那張雙眼緊閉的臉,每一道化妝工序都恰如其分。
漂亮得不像你以往見過的林如珍。
而是一幅昂貴的珍品油畫。
“嗡——”
[死亡瞬間的定格,我很滿意這幅作品,你覺得呢?有沒有被驚豔到?會讓你想起當年嗎? ——?]
你按下号碼旁的回播鍵,冰冷的機器女聲每個字都像是嘲諷。
“嗡——嗡——”
電話挂斷後,短信又随之進入。
[别這麼着急,寶貝,還沒到我們的見面時刻。 ——?]
[我很遺憾,我們之間的回憶隻有我在銘記。等你想起我的時候,我自然會來找你。 ——?]
“老婆,有不舒服或者别的什麼,一定要告訴我,好不好?”
“工作那麼忙,我總覺得對不起你。”
“要不要把媽喊來陪你住一段時間?”
被權順榮攏在懷裡,聽着他的聲音,是這幾天來你最冷靜的時刻。
“好,放心,我沒事。”
“這麼久了,你的工作性質我比誰都清楚,從來不覺得你有對不起我。”
“前些天聽媽媽說報了跟團旅遊,我自己沒什麼問題,就别讓媽媽擔心了。”
你回抱住他勁瘦的腰身。
應該是你對不起他才對。
——
扭曲晦暗的夢境裡,那張短信裡的照片像是從平面變為立體模式。
360度在你眼前旋轉。
頭發,裙子,鞋子,姿勢。
你幾乎閉着眼睛都能重複出所有細節。
直到權順榮去上班,家裡又剩下你一個人。
那些畫面像是經過處理的高清畫質,儲存在你的大腦裡。
或許這是你的潛意識想向你表達什麼。
但你不明白,在記憶被找回之前,一切都是未解謎題。
——
看着1405的藍色門牌,你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敲響。
“你是?”
頭發半白的林父眯着眼睛立在門内。
“林先生,我是……我是如珍的朋友。”
自我介紹名字的時候,你突然有片刻的踟蹰,或許就這麼上門有些突兀了。
畢竟對他們來說你是陌生人……
林父用衣角擦了擦眼鏡:“是你呀,我知道你,珍珍的朋友,她總念叨你。進來吧。”
蹒跚着為你端來一杯熱茶,林父眼眶微紅:“抱歉啊,沒有及時請你進來。實在是最近……最近上門的人太多,打探消息的記者也太多了……”
你記得照片裡的林爸爸,站在林如珍身邊笑容和藹,渾身的書卷氣,個頭似乎比林如珍還高出大半頭。
可對比着現在脊背佝偻的老人,隻叫人像是喉嚨塞滿稻草一般的憋悶。
“是我該說對不起,林叔叔,是我來得太突然……抱歉,節哀。”
“是誰來了?”
拐角的主卧顫巍巍走出一位女士,是林媽媽,她的樣子比林父還要憔悴幾分。
好像風一吹就能散架的消瘦骨架,臉頰都凹了進去。
她比昨天你見到的樣子還要蒼老幾分。
林父上前扶住她,低聲耳語了些什麼。
林媽媽坐在你身側,你下意識把手放在她向你伸出的手掌中。
女人滿眼淚花,似乎在透過你的臉看另一個身影。
“是你呀,原來你長這樣……真的像我們珍珍說的一樣,是很好看的姑娘啊……珍珍總在家念叨你,說很喜歡你……”
你突然很想拽回自己的手然後拔腿逃跑。
你無法坦然面對一位悲傷的母親滿懷思念的眼神。
但你不得不這麼做,甚至不惜默念昨晚權順榮用來安慰你的話。
催眠自己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至少,在論錯之前,你得先把那個家夥給揪出來。
林媽媽的精神狀态很差,沒多久就又重新躺回房間。
你斟酌着開口,向林父描述了前天的情況。
“我很抱歉,林叔叔,如果……”
“不是你的錯。”林父握住茶杯的手顫抖,低頭掩飾着淚水,“即使你不說,珍珍也會照常去赴約的。是那個兇手的錯,是那個害了我女兒奪去她的生命的人的錯!”
你接過因為情緒激動而撲灑滿地的茶杯,輕輕握住那雙褶皺滄桑的手。
在你無聲的安慰下,林父逐漸恢複了平靜。
“昨天,警察也有來找我問話,他們應該也去調查如珍那天的約會了吧?”
林父點點頭:“珍珍那天,是去參加高中同學聚會的。半個月前就定好了,說是在……在福慶街那邊很有名的飯店。下午五點開始,八點結束,她還給我和她媽媽打了電話,說要繼續去KTV,就在離小區不遠的地方,大概十一點前就能結束回家。”
“警察挨個去問了她的同學,他們都說十點半就結束了KTV的活動,那家店的前台也有相應記錄。然後,他們就各自回家了。”
“可我的珍珍,我的珍珍卻回不來了……她已經拿到心怡公司的通知,她的人生才開始啊……”
這位父親終于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