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擡手替她擦了擦,掏出兜裡零散的一把大白兔奶糖,那是小楊警官來探病的時候買的。
被吳娟作為你說“實話”的獎勵。
“哪來的?!”銀竹哭得更厲害了。
“沒有,是一個很好的警察給我買的,她救了我。”
你剝了一顆塞進銀竹嘴裡。
“那你……”她的眼神突然發亮,轉瞬卻又灰暗,“是了,你又回來了……”
你摩挲着她的臉頰,幽幽歎了口氣。
救了你,那是個好人。
還是不要把對方拉進這片泥沼地了。
遠遠見着你,蘭望的眼眶就包滿了淚水,盈盈欲墜,像枝頭打着旋的落花飛撲進你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泣不成聲下,是一句句破碎的,隻有你們彼此明白的歉疚。
你有些僵硬,除開銀竹以外,你沒和其他小孩特别親近。
可大概是蘭望哭得太過傷心,你的神情逐漸軟化成無奈:“我沒事,我好好地回來了。”
你滿臉的傷痕終究瞞不過人眼,蘭望眼看着又有些抑制不住,你立刻塞了顆糖進她嘴裡。
甜滋滋的奶味讓人忍不住嘴角上揚,可還挂着淚珠的眼睫又是實打實心疼你。
頓時給蘭望沖突得面容扭曲,似哭似笑。
你們又對視着笑出聲,隻剩銀竹沒好氣地翻了白眼。
那晚沒有表演名單沒有她,銀竹帶着其餘的小蘿蔔頭待在宿舍裡,一邊看書一邊又怕你惹事。
結果最後卻等來你被人帶走的消息,和一個藏在人群裡看起來惴惴不安的蘭望。
幾句話問下來,她立刻領會了你的意思,同時也更挂心于你的安慰。
福利院從來沒有被領出去的例子,甚至你還得出去三天。吳娟能一口答應破個先例,最明顯的信号就是來人不好惹。
你的狗脾氣她又是最清楚的,那三天對銀竹來說簡直坐立難安。
連帶着也有些遷怒蘭望。
不過,看你們現在這樣,盡管眼底有遺憾和可惜,她也還是放松地歎了口氣。
安全就好。
——
新一場的感恩彙演,是為了感謝參與幫助過紅太陽福利院的各位慈善人士,同時也向大衆展示紅太陽教出來的孩子。
你冷嗤一聲,西裝革履錦衣華服下,都是一群留着涎水的骷髅怪物。
這次本不應該排你,隻是你大難不死的命硬到叫那些人恨得牙癢癢,暗地出高價利誘吳娟。
為錢,也為了不惹怒各位大腿,吳娟在後台替你整理衣服,笑得含蓄:“隻要你像上次一樣表現好,吳媽媽保證會給你獎勵。
他們都是因為你之前調皮才會有些生氣,隻要你乖乖聽話,讓他們消了氣就好。”
翻來覆去的訓誡威脅,聽得你耳朵都起了繭子。
你很想嘲諷一句,對着外面那群人,難道你要順從地去死嗎?
不過想了想,你也還是懶得開口。
隻是站在台上,冷冷看着那群人勢在必得的目光。
這一回,沒有像許耀陽那樣的人插手,盯上你的幾乎全是被你反抗過的人。
他們就像在坑底泛着冷光的刀尖,隻等一個不注意就要給你捅個對穿。
那人叫什麼來着。
像一捧肉堆成的山。
哦,史立民,那個勾結保安把你和銀竹偷出去,結果被你咬掉一塊肉的豬。
他幾乎已經迫不及待和周圍人顯擺,怨毒的神情恨不得叫你跪地求饒。
你也确實跪地了。
饒是建造時,吳娟已經安排了最好的隔音材料,可卻能沒擋住地下室的B01号房内,尖銳的哀嚎向外蔓延。
你趴在地上,毫不在意地吐出口中一大塊血肉,冷汗眼淚鼻涕糊了滿臉的史立民打着擺子,面有菜色幾欲昏厥。
看向你的豆豆眼裡除了怨憤外,竟然多了幾絲懼怕。
被人用車拉走前,他尖聲威脅要吳娟立刻殺了你。
而周圍那些金主的眼神,也讓吳娟面色陰沉。
銀竹還沒來得及為你求情,就被人捂着嘴拉去一旁。
你心有預感,叛逆次數多了,終究是踩到吳娟忍耐的邊緣了。
可你隻是淡淡地打了個呵欠,兜裡的手卻捏緊被紙巾裹住尾端的小片裁紙刀。
這是你趁混亂的時候,從史立民那堆工具裡順來的。
大不了一換一。
你低垂着腦袋,被陰影覆蓋的眼神閃過一瞬狠厲。
有了決定,吳娟看你時的神色冰冷。
她剛打算開口說什麼,一道陌生的音色卻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
“初來乍到,我想要一個人。不過分吧,吳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