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最強十二人後，國家乒乓球隊馬不停蹄地把人拉到了海南陵水軍訓，利用世乒賽前最後的空檔見縫插針對意識形态進行了全面的強化鞏固。

身披國旗，為國而戰。

這是國家隊的使命。

“……”

宿舍是按照姓名首字母分配的。

走廊盡頭的那一間宿舍剛好是“W、X、Y、Z”，這場詭異的巧合讓許昕、于子洋和周恺不約而同地看着王楚欽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這算什麼？孫穎莎的混雙搭檔專屬宿舍？

那不妨就聊聊，年輕人本來就八卦。

“聽說你覺得我很全面啊？”

許昕張口就是貼臉開大，周恺噗嗤一下沒忍住，笑出了聲。

“别笑我了哥。”王楚欽難得露出幾分腼腆，沒有了從前的意氣風發。

他的禁賽期于前天剛剛結束。這三個月經曆了大循環，眼睜睜看着隊友去比賽而自己連上場的資格都沒有，教練組卯着勁兒要王楚欽學會的道理終于磨平了他的浮躁和憤慨。

他的臉上帶着明顯的疲态，像是剛刑滿釋放的罪犯，面對日新月異的世界隐隐表露出一些不安。

他隻是被禁賽，期間并沒有沒斷網，也沒有停止訓練，可是賽場上的真刀真槍和訓練場上的空包彈給人的壓迫感到底是本質的區别。

三個月沒有出鞘的利劍有沒有生鏽，長久沒有獨自捕獵的野生動物，放歸叢林還有沒有生存的能力？

他不知道，他很惶恐。

許昕看得出來，教練看得出來，孫穎莎同樣看得出來。

在王楚欽結束禁賽期當天，趁着還沒正式入營，孫穎莎給王楚欽發了和好後的第一條微信，“恭喜。”

王楚欽回了一個薩摩耶打滾比心的表情包。

孫穎莎看到那個表情包，不知怎地想起陽春三月時總局門口那一樹一樹壓枝的桃花，眉眼間都是溫柔的笑意。

“喲喲喲喲，這什麼表情，又看遊泳隊的哪個帥哥呢？”

王曼昱表示孫穎莎的表情惡心得讓她沒眼看。

“沒什麼。”孫穎莎按掉手機，笑臉盈盈地看着王曼昱，“我去買個桃子汽水，你要不要？”

王曼昱擺了擺手，這種甜得膩人的東西也就孫穎莎愛喝，她光是看着就覺得自己的胰島素要被趕盡殺絕。

“姐，咱們莎莎好像在談戀愛。”

王曼昱迅速給陳夢發了微信。

“什麼東西？”

陳夢秒回。

“品種應該是薩摩耶，十有八九。”

王曼昱的這個理解能力，也不知道是高還是低。

“我們今天得審你。”

軍訓第三天，王楚欽被三個室友死死摁在下鋪的床上，“你和孫穎莎，怎麼個事兒？”

不怪哥哥們八卦，實在是王楚欽這小子半點藏不住事兒，每天笑得顴骨恨不得飛天上去，訓練的時候眼睛一個個勁兒往女隊瞟，被教練警告了好幾次。

“你中午，那樣，那是幹嘛？教練是瞎子？”許昕學王楚欽往孫穎莎的飯盆裡舀湯舀肉的賠錢樣，學得惟妙惟肖。

“昨天下午，打個報告上廁所，上完廁所回來就跟着女隊踢正步去了？你是被孫穎莎傳染了找不着路是吧？”于子洋嘲笑他

“還有前天，開營儀式，孫穎莎在台上發言你笑那麼開心幹嘛？”周恺一副我看穿了一切的樣子。

三個室友你一言我一語，搜腸刮肚地掏出證據，看他如何抵賴。

王楚欽鐵骨铮铮戎馬乒壇十餘載，咬緊牙關愣是一個字也不否認，“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

“你還笑？？你們瞧見了吧這小子還敢笑啊！！！”

許昕簡直不敢置信，王楚欽現在笑得那叫一個春風得意，仿佛在說我都這麼明顯了你們現在才發現？

他覺得自己被套路了。

這個死崽子好像壓根兒沒想藏。

許昕想起自己第一次牽起姚彥的手，那一年他十九，和王楚欽現在一樣大。

現在的小孩，真是趕上了好時候，喜歡一個人可以無所顧忌。在他們那個年代，愛一個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條路挺難走的，你要想好。”

許昕拍了拍他，這是老前輩的忠告。

這場曠日持久的抗争，命題遠遠不止愛與前途，還有聚少離多，利益傾軋。沒有足夠強大的内核，沒有足夠堅定的信任，無論他選擇同行的人是誰都一樣難以為繼。

國乒的每一個人都是這樣過來的。

王楚欽一路跟着老隊員長大，看過他們的雞飛狗跳，心裡早就明白。

“咱們這條路上，還會有容易的事兒嗎？”

他說得潇灑。

難不難的，也都要走走看才知道有沒有終點啊。

“你倆真好了？”

于子洋還是不信。

“沒好，不過也快了。”

王楚欽答得那麼肯定。

“我怎麼覺得有人想撬你牆角。”

周恺幽幽地說道。

孫穎莎本來就是個很招人喜歡的小姑娘，長相可愛性格又讨喜，周恺這話讓王楚欽立刻警覺了起來。他的腦海中迅速把和孫穎莎年紀相仿有所交集的男隊員一個一個過了一遍，閃過無數種可能。

大胖已經結婚了，安全。

周啟豪和林高遠都有喜歡的人，安全。

林昀儒，看他每次比賽都盯着孫穎莎，眼神絕對不清白，危險。

張本，孫穎莎青奧會上還摟過他，危險系數不高，但不是啥好東西，下次見面拉死了事。

小胖……

王楚欽的腦海裡瞬間閃過德國公開賽決賽樊振東遞紙巾的那一幕。

“憑他是誰，他撬不動。”

王楚欽全身上下嘴最硬，心裡卻在迅速計算。

小胖，大名樊振東，性别男，世界排名1，比孫穎莎大四歲。隊内知名單身狗，長相不醜，比他差點兒。愛吃飯，愛盯着孫穎莎，會停球。有給孫穎莎遞紙巾、請吃小餅幹等暧昧史，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危險系數五顆星。

得速戰速決。

軍訓結束後，王楚欽盯樊振東盯得越發地緊。凡是孫穎莎周圍方圓3米之内有小胖的身影，王楚欽勢必一個箭步沖到孫穎莎周圍開啟他的守護豆包模式。

“号外号外，女隊編外人員回歸了！”

孫銘陽恨不得将大字報貼在食堂門口。

經過半年的冷戰，王楚欽終于又一次出現在孫穎莎周圍。

如果說從前還隻是含情脈脈，那現在的王楚欽簡直可以說是明目張膽。

比如王楚欽守護糖醋排骨的時候一定會加一句“孫穎莎的”，配混雙的時候會始終和搭檔保持半米的安全距離，握手後一定要抹一下褲子。出了名的潔癖大頭反複強調“男女授受不親”，但漸漸有人發現這條規矩從來不針對孫穎莎。

他會自然而然地坐在她的對面，自然而然地把孫穎莎不愛吃的蔬菜夾到自己碗裡。

“這你都能忍？！”

女隊的姐姐們都覺得他秀得有點過頭了，孫穎莎隻是不大自然地扒拉扒拉衣服，由着他去了。

她想，如果這樣能讓他覺得開心一點，那也無所謂吧，反正自己也不會換人，大家也遲早都要知道的。

燕過必留聲，樊振東最近總覺得大頭盯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有點像那種被搶了肉骨頭的哈士奇。

好死不死，機智的教練組選擇在春節前又打亂了所有的混雙組合來了一次拉郎配。

樊振東/孫穎莎對上了王楚欽/陳夢。

樊振東沒想明白，他給王楚欽的可都是兄友弟恭友誼球，怎麼王楚欽打過來的球這麼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