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月8日,參加多哈球星挑戰賽和常規挑戰賽的人馬從國内出發,與男子十六強種子彙合。
王楚欽和孫穎莎從去年混雙固定下來以後,比賽又密,加上訓練磨合,他們幾乎天天在一起,很少有這麼十幾天見不着面的時候。
王楚欽老覺得林詩棟那球給得差點意思。
具體差什麼他也說不上來,隻是覺得他想要一個偏左的,林詩棟偏偏回一個中線的,想要一個轉的,偏偏來一個重的。
王楚欽不得不承認,他想要的那點意思,隻有孫穎莎打得出來。
那廂林詩棟陪練連吃了五個發球,撂拍子不幹了,“頭哥你要不還是去門口等莎莎姐吧。”
王楚欽早就在等這句話,二話不說收了包轉身回到酒店大堂伸長了脖子望眼欲穿。
孫穎莎剛一下車就看見那個白得發光的男孩穿着一條大褲衩對着她傻笑。
王藝迪簡直沒眼看,“這誰家的傻孩子?”
陳夢也笑眯眯地推了推孫穎莎,“莎地主家的,聞着味兒就來了。”
“你的墨鏡。”孫穎莎向來迷糊,但有關王楚欽的事情從來不會忘,千裡迢迢把他的墨鏡送了來。
邱贻可也第一時間看見了不遠處的肖戰,數十年的師徒默契地站在一起看他倆黏黏糊糊的小徒弟,“又愁人又可愛,是不是?”
王楚欽收了墨鏡,拍拍她的腦袋,又掐了掐她的臉,總覺得這丫頭好像瘦了點,肯定是沒人替她搶排骨就沒好好吃飯,“中午給你留了紅燒肉。”
“多哈有紅燒肉?”
“……多哈有肖指導。”
“耙耳朵。”肖戰在角落裡輕輕地罵道。
這是獨屬于川渝男人的密語,肖邱二人齊齊笑出聲來。
兩位教練一年來已形成了帶娃共識,除了莎公主的技術體系歸邱贻可費心,其餘生活上的事應頭盡頭,邱贻可樂得清閑;頭指導和莎公主行程沒在一起的時候,肖戰就辛苦些,替頭指導傳個話,否則顯得某王姓選手倒反天罡指使教練。
孫穎莎來了多哈以後,王楚欽的臉上肉眼可見地冒出了生機,時而走在路上忽然用左手比了個數字8,右手“嘩”地對空氣揮一拍,與此前死氣沉沉的得分機器判若兩人。
小莫覺得王楚欽的情緒高昂得莫名其妙,“你怎麼這麼開心?”
王楚欽遠遠地看一眼孫穎莎,言簡意赅,“Here comes my Sun.”
十六強翻來覆去這幾個人,布魯娜也是今天剛到的多哈,兩人一見面就抱在了一起。雨果本就和他們是同齡人,也是隊内戀愛,最懂王楚欽,“Enjoy!”
小石頭路過,也學着外協的語調打趣他哥,“頭哥,Enjoy~”
“Enjoy個屁你Enjoy!”王楚欽對付林詩棟從不手軟,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剛球還打她身上。”
小石頭挨了一下,笑嘻嘻地撣了撣褲子,沒事人似的拉着蒯曼溜了。
王皓這兩天吃午飯的時候總覺得好像差點意思,一頓分析才發現他的相聲搭子已經消失了好幾天,遂疑惑,“這兩天怎麼沒看見大頭呢?”
林詩棟想起混雙訓練頭哥那不值錢的顴骨就沒掉下來過,撲哧一笑,“頭嫂來了,他看不上咱們了。”
一句頭嫂讓男隊爆發出了大笑,“你小心他抽你。”
林詩棟無所畏懼,“他現在小别勝新婚,哪有空管我。”
又一次成功讓男隊炸了鍋。
“石頭,你真是這個。”
劉丁碩對林詩棟豎起大拇指。
那頭的王楚欽果然一臉幸福地和孫穎莎坐在一處僻靜的角落吃肖爸私房菜。
他倆吃飯特别安靜,也不聊天,王楚欽隻一個勁往孫穎莎碗裡送瘦肉,到第八塊的時候孫穎莎夾住了他的筷子。
王楚欽知道那意思是夠了,便安心将頭埋進碗裡暴風進食。
他們一句話也沒有,卻讓旁觀者深刻意識到自己的多餘。
王楚欽一臉幸福地和孫穎莎一起奪得了多哈球挑的混雙冠軍和單打冠軍,第N次一起笑着欣賞金紙雨落下。
“下周咱還有一場。”
“知道。”
兩人駕輕就熟地合照、自拍,退場。
“咱們明天去看海吧。”
王楚欽還記得晴天白雲下的海濱大道,他舉着手機的時候就在想一定要帶孫穎莎來。
上次一起看的是落日,這次就去看看朝陽。
兩人一起在海濱大道慢騰騰地踱步。
孫穎莎沒有王楚欽那麼有浪漫情懷,要她去形容波斯灣,她隻會說好看,頂多再講一句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
大多數時候都是王楚欽在拍照,她在旁邊看。
孫穎莎的鼻尖傳來海風鹹鹹的氣息,和王楚欽身上的青草味混合在一起,就像四年前一樣。
他好像一直沒有變過。
七年如一日的眼眸,不厭其煩的“沒關系”,細枝末節裡随處可見的周全,完整地拼出一個愛她的王楚欽。
聽隊醫說,人全身的細胞經過6-7年就會全部更新一次,2024年的孫穎莎和王楚欽褪去了2017年的少年羞澀,
“大頭,你說塞納河會和這裡一樣漂亮嗎?”孫穎莎怔怔地扒着欄杆凝望海面。
她從小在内陸長大,其實有點暈水。但波斯灣真的很好看,她極目遠眺,腳下的波瀾壯闊都化作一抹清綠,柔柔地,飽和度很高,粼粼地閃着光。
“沒去過,不過咱們七月份就能知道了吧。”
“從來沒有覺得半年這麼煎熬。”
孫穎莎扒着欄杆嘟囔。
“堅定自信,咱一定沒問題。”
“下把常挑繼續奪冠?”
“一直奪冠。”
孫穎莎說一句他接一句,王楚欽又一次發現自己光顧着凝望她而忘了看海。
他堅定于冠軍,也堅定于孫穎莎才是世界上最美的風景。
多哈站的最後一場常挑賽事,莎頭組合連戰連捷,順利和圓滿組合會師決賽。
他們太熟悉,熟悉到不需要試探,出手即殺招。
孫穎莎已經不怕王曼昱了,她戰勝了一個又一個夢魇。
圓滿總是因為關鍵時刻的猶豫而不得圓滿。
大比分3-2,莎頭再次捧回冠軍獎杯。
“這回又得你一個我一個你爸一個我一個了。”孫穎莎抱着滿滿當當的超大号冠軍獎杯哭笑不得,“WTT給得實在是太多了。”
王楚欽吃力地接過孫穎莎的獎杯,“這家夥,和我們東北過年囤白菜似的。”
兩人相視一笑。
返程回國的時候,因為扛上了八大一小九座獎杯,王楚欽的行李嚴重超重。航司的職員幫忙算了算,買行李額還不如直接升艙,還能在飛機上好好休息休息。
王楚欽當然是欣然同意。要升就幹脆一起升,他扭頭問孫穎莎,“我把你一塊兒升了哈?”
孫穎莎想了想,覺得就他們兩個跑頭等艙去太顯眼,回頭隊裡又得說,于是婉拒道,“不用了吧。”
王楚欽登時産生了一種想給她花錢都花不出去的無力感,“不是,你飛八個小時呢!給你躺下來睡一覺不好嗎?經濟艙地兒那麼點大,腰又酸……”
又來了,孫穎莎被他念得有些頭痛。
王楚欽總是這樣不由分說地為她好,從來不管自己需要不需要。
高女士總跟她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想王楚欽之所以這樣對她,大概是他也希望自己能被這樣細緻入微地愛着。因此孫穎莎由着他幼稚的圈地行為,從未反抗。
“我可以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