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p這是去高鐵站了?”屏幕上顯出了繁華忙碌的火車站,少女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辨認着到站列車的信息。
“嗯,來接我師父。”盧菀答道。
“說起來老粉好像也就看到過up的師父在鏡頭的角落裡出來過一兩次。”有觀衆感慨道,“up今天是響應人民群衆的号召,終于給大家看看淮陰侯的正臉了麼。”
“韓信是那麼高冷一男的麼?”有人問道。
“他不是高冷。”有人回答道,“怎麼說呢,給我的感覺就是很涼。”
“這個涼字沒問題。”有人說,“等看到你就知道了,他就是真的很涼。”
“沒事了,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我弄完了,今晚就回淮安去。”青年夾着電話,費力地拎着行李箱,“不用謝,應該的。”
盧菀轉過了頭,看到韓信拎着箱子從地鐵的樓梯上爬了上來,她看了看面前打開的電梯門,頓時感覺自己等的位置很呆。
青年挂了電話,把行李箱放在了地上,然後把拉杆拽了出來,長出了口氣。
“我以為你會從電梯上來的。”盧菀走了過去,跟在了他的身後,“電梯還挺空的。”
“我不太喜歡坐電梯。”青年看了一眼矗立在一邊的電梯井,“我還是爬樓梯吧。”
“這樣。”盧菀看了一眼電梯,又看了看眼前的一截樓梯,任勞任怨地跟了上去,“那好吧。”
“你可以去坐電梯的。”韓信揮了揮手表示,“上去等我就行了。”
“不用了。”盧菀說,“我也可以爬樓梯。”
“說起來我怎麼覺得up總是特别不喜歡和人分開,哪怕約好了什麼地方見面,她甯可繞路也想跟着對方。”有人忍不住交流道,“你們發現了沒?”
“就像剛出生的小雞小鴨似的。”有人說。
“是有那種感覺。”有人贊同道,“而且她真的很會自我攻略有沒有?她師父好像真的什麼都幫不上她唉。”
“前面的,我覺得韓信不愛坐電梯也沒什麼的吧,至少他也沒有要求up一定和他一起爬樓梯。”有人反駁道,“安排他來帶應該是有原因的。”
“不過我看他拎箱子,好像明白陳平為什麼說他一力士可擒了。”有人說,“他這屬于成年男性底端水平了吧。”
“反正這樣的箱子,我一個人能拎倆。”有觀衆發道,“這是真的有點缺鍛煉,我怎麼感覺回古代我高低也是個大将軍。”
“小心淮陰侯今晚就到你家門口。”有人不懷好意地說。
“堵門口應該不會。”有人發言道,“up說淮陰侯性格相當好。”
“從來不和人吵架,也從來沒見過他和任何人沖突,就算對方騎臉輸出,他都在神遊天外,到最後說不定還問一句您貴姓,剛剛是在說我麼。”有觀衆補充道,“up是這麼說的。”
“我好像有點明白前面說他很涼是什麼感覺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這是慫。”有人說。
“他好像的确挺慫的。”有觀衆發言道,“感覺中國古代名将裡數他最慫了。”
“前面的,再慫他也是T0級别的名将,”有人說道,“大家求up給大家看看淮陰侯,你有啥想說的可以去虎撲論壇裡随便輸出比戰力,别在人家面前說。”
“我就說了,他要是個男人,就罵我一句。”那個人反而燃起了興緻,飛快地發道。
青年的目光落在了屏幕上,他似乎用了幾秒鐘來思索這無根無由的挑釁,然後移開了眼睛。
“要不然喊子貢把他禁言吧。”盧菀建議道。
“禁言吧禁言吧。”很多觀衆附和道。
青年微微搖了搖頭,“算了,”他淡淡地說,“說不定是遇到了什麼不如意的事,要不然就是太寂寞太無聊了。”他擡起手打算把手機還給盧菀,那人像是被戳到了某個痛腳一樣,用紅色又發了一段。
“我沒遇到什麼事,老子上有老下有小,忙得很,就是看不慣這種慫貨還被寫成了正面典型,還給小孩子看。”
青年讀了讀那段紅色的字體。
“那可真好。”他波瀾不驚地說,“我是孤兒,沒有父母,也沒有孩子。”
直播間頓時鴉雀無聲。
那人明顯也怔住了。
“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有人忍不住發道。
“前面的,我覺得你是不是半夜起來都得給自己兩耳光,表示自己真該死。”
“孤兒怎麼了,”那人嘴硬地繼續發道,“他這輩子飛黃騰達榮華富貴的,不像你們三十五歲就要被結構性優化了。”
“我三十二歲就被裁掉了。”青年平淡的說,“雖然很多人覺得是我的問題,但是我覺得是老闆的問題。”
“不過就算被裁掉,也不能不要分紅了啊。”他說,安安靜靜地坐在候車廳裡,“你們現在應該可以上訴的,比我那時候還是好了不少的。”
彈幕依舊鴉雀無聲。
“不得不說,以淮陰侯的情商,開口說話的殺傷力堪比直接禁言。”有人微弱地感歎道,“關鍵是他好像真的很認真地在安慰你。”
“我怎麼好像一瞬間感受到了劉邦被安慰少帶點兵不要緊,對你有好處的體驗了呢。”有人說。
“難怪他好像當年和誰關系都不好。”有人感歎道。
“其實也不是我不和大家搞好關系了,但是他們隻要一聚會,”韓信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下,“當年的話,陛下丞相留侯他們五六十歲的人了,基本上就是在聊尿頻尿急尿失禁之類的,再不然就聊聊孩子什麼的,這場合實在不太适合我了,所以我就不去了。”
“好像他年齡是和他們差的有點多,沒想到古代也會有代溝的。”有人誠懇地說,“不過應該也會聊點你能說得上話的事吧。”
“我希望最好還是别注意到我。”韓信移開了目光,“要輪到我的話,他們就會說,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媽的,什麼地獄。”
“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什麼地獄+1。”
“果然相親對中國人是血脈壓制。”
“刻在炎黃子孫基因裡的恐懼裡了屬于。”
“我能問個問題麼?”有人小心翼翼地發道,“就是,那你後悔給你老闆打工了麼?”
“再選一次,打不打算另立門戶?”他問道。
“對啊,既然拿不到分紅,那你當時自立門戶就好了。”有人附和道。
韓信擡起頭,看向候車室,天暗了下來,黑色的車窗上投出了他的倒影,“應該會幹吧。”
“總不能别人沒對不起我的時候,我就對不起别人了。”他安靜地說,将他的車票拿了出來,把玩着這張淡藍色的小卡片,“而且也不是什麼都沒得到。”
“至少得到了教訓。”有人表示了同情。
“真的不會不甘心麼?”
“要是我的話,想想我都難受的想直接上吊。”
青年笑了笑,他玩着手中的小卡片,把它平平整整端端正正地放在了膝蓋上。
這是一座年輕的城市,作為樞紐的火車站如同有力的心髒,将血液搏動到每一個他們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