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視劇裡看過無數遍的情節。在自己的身上一一上演。
梁虹有點恐慌。
比如上課上到一半,會突然沖出教室開始吐。
比如開始喜歡吃酸辣粉,辣條。在沒有人看到的時候,會一包接一包地吃辣子片。
有的東西是電視劇無法教會自己的。
就像這天早上起床,梁虹站在鏡子面前,身材顯胖,像浮腫,鼓鼓的,有點像企鵝。
也像氣球。
覺得懶散。
“如果懷的是女兒,皮膚會變好很多……”
純屬巧合。
實質是胖。
此類話題,以前就像是漂浮在億萬光年之外的塵埃一樣沒有真實感,而現在,卻像是門上的蛛絲一般蒙到臉上。
鏡子裡自己年輕而光滑的臉。像是一個瓷器。
當瓷器被摔破後?
也隻剩一地尖銳而殘破的碎片,倒是光滑的利器。
梁虹這樣想着,淡定地刷牙洗臉。
有歐陽燕,不用怕。
歐陽燕身上有一座石牆,可以依靠。
慕亞平催促着歐陽燕,大喊餓死了,飯好了沒?
一大早就聽到母親大人的聒噪聲,大好的心情被破壞了。
感覺吃飯,像是吃毒素。
帶着氣吃飯,是生活嗎?
而之前對母親的愧疚,也在一天一天和以前沒有任何區别的時光裡,被重新消磨幹淨。
面前的這個人,依然是自己十五歲時說過的,“我很鄙視她,但有時候也很可憐她。”
“做飯這麼久?你是去現買菜買米了?磨磨唧唧的不像話。人身體不舒服,也不知道做點可口的飯菜。和你爸一樣沒眼力勁!”
“我爸招你惹你了啊,”歐陽燕回過頭來,“要不然怎麼會一大早火氣這麼大。”
一隻筷子狠狠地砸過來,歐陽燕把頭一歪,避開了。
她做個鬼臉,笑嘻嘻,背上書包就跑。
身後傳來慕亞平的聲音,“你再要摔就給我朝茂河家門口摔,到那時茂河的母親會再來送錢的!”
歐陽燕回過頭來帶上門,淡淡地說,“我摔的時候看着點。你打我的時候,是不是也拖去茂河家客廳裡打?沒準會多一份禮物錢。”
門被歐陽燕不重不輕地拉上了。
剩下慕亞平,在桌子前面發抖。端着碗的手因為用力而爆出好幾條青筋。
窗外的日光像是不那麼蒼白了。稍微有了一些暖色調。把天空暈染開來。
有麻雀、鴿子、喜鵲呼啦一群飛過。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化學。
化學老師站在講台上,說着蹩腳普通話,把教鞭在空氣裡揮得唰唰響。
歐陽燕甚至覺得像是直接抽在第一排的學生臉上的感覺。
不過今天她并不關心這些。
右手邊的口袋裡是上個月寫的育兒稿子的稿費。一部分要給歐陽清還,一部分要給梁虹用。真行,還沒有結婚生子,就搞育兒文字。
網上啥都搞!
網真好!
還要買菜。
母親大人最近迷戀做拉皮手術,微整形,打除皺針,特别燒錢,所以把菜錢也拿去美容了。
甯肯不吃菜,也要打肉毒杆菌,打玻尿酸,好瘋狂的女人。
捏在手裡,因為太用力,已經被汗水弄得有些發軟。
其實,放在手機裡更好。
手握現金,感覺踏實。
血汗錢!
就是要握在手裡流汗!
放學看到在學校門口等自己的茂河時,歐陽燕告訴他自己有事情,打發他先回去了。
茂河沒說什麼,站着望了她一會兒,然後推着車走了。
背影在人群裡特别顯眼,白色的羽絨服被風鼓起來,像是一團凝聚起來的光。
歐陽燕看着茂河走遠了,然後騎車朝着與回家相反的方向騎過去。
也是在一個暗巷裡。
歐陽燕攤開手上的紙,字迹俊秀,是梁虹同學的筆迹。
梁虹說,用手機容易洩密,所以要用紙條,搞得像情報員。
說不定是劉開放的馊主意。
照着上面的地址慢慢找過去。
真搞不懂,梁虹玩什麼新戲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