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夏油傑跟她們說了什麼,于是她們嘗試朝我伸出手,可我視而不見。第一次過後,我們雙方都默契地守着現在的距離,中間隔着一條江,誰都不去到對面。
至于為什麼視而不見,我跟鈴木說過。
那個時候我帶着怨氣惡狠狠道:“我就是讨厭她們兩個,從前讨厭,現在也讨厭。”
鈴木笑笑沒說話,也沒糾正我。我繼續自言自語道:“憑什麼做朋友的權力握在她們手上,她們朝我揮揮手我就要搖着尾巴跑過去嗎?”
星野在一旁敲了敲我的腦袋,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有病啊,跟兩個小姑娘較什麼勁,不跟她們做朋友就不做呗,你在這裡逼逼叨叨不是顯得你很在乎。”
我揉了揉額頭被敲痛的地方,兇巴巴地朝星野吼道:“那你以前還跟我較勁呢,而且,你幹嘛用這麼大力氣,很痛哎。”
星野又揮了揮拳頭,作勢打我:“你敢兇我?!”
“我就敢!”
……
“以為你要溜到哪裡去,原來隻是在廁所門口發呆啊……”五條悟的聲音又在背後響起,我又被他吓了一跳,轉過身很無語地盯着他。
“你走路能不能有點聲啊,這樣很吓人哎。”
“那是因為你在心虛啊,其他人都不會這麼說我,隻有你會。”
“我心虛什麼,”我搽幹手上的水珠轉過身翻了個白眼給他:“我可不會教出來會揍高層的學生。”
想到此,我笑起來,‘好心’追問道:“秤金次現在在哪兒?你又是刷臉卡把他保下來的嗎?”
17年平安夜,我從京都趕回來那天,夏油傑的确不在家,他在幫五條悟處理秤金次的事情。五條悟在國外出差,等他趕回來估計秤已經被執行死刑了。
秤金次本就是‘有罪’之身,還敢公然挑釁,在醉酒之後打上總監會,把幾個老骨頭打得慘不忍睹。哪怕有乙骨幫忙分攤硝子的工作量,硝子也是氣得不行。
至于之後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反正聽說秤金次和另外一個學生一起停學了。
五條悟隻沉默了一秒就又笑着開口:“啊呀呀,沒想到你怎麼小氣。”
“我小氣?!”我氣笑了,扔下一句‘好,我小氣’就快步離開回到自己剛剛坐過的沙發上拿起外套就準備離開。
正愁沒借口離開,五條悟就給我送上‘枕頭’,簡直不要太貼心。
雖然氣遁失敗。
誰他媽能想到五條悟會把自己纏眼睛的繃帶用來拴住我的手腕啊!!!!
我算準這裡人多他沒辦法用無下限來縮短和我之間的距離,隻要我溜得夠快,離開的時候表現得夠氣氛,今晚的提前離場就是完美的。
可五條悟他不走尋常路,把無下限加在繃帶上扯住了我的手腕讓我不能離開。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繃帶,有些慶幸。
還好不是腳腕,摔個狗吃屎什麼的也太難看了。幸好是五條悟,所以周圍的人隻沉默了一瞬就接受了這種局面。
“好可怕哦,差點就被你利用了呢。”五條悟輕拍着手從後面走上來,這次還是沒聽見腳步聲,但也沒被吓一跳。
他走到我面前,輕笑着開口:“不想待在這裡的話,跟我去一個地方怎麼樣?”
“……”
鬼知道他要帶我來秤金次新開的賭場,我真的是服了。
在看到秤金次的下一秒我就用術式将自己藏了起來。開什麼玩笑,我從前可挖了他不少黑料,也算是他的敵人,現在送上門不就是找打的嗎?
而且他們倆師徒又是一夥兒的,此時不跑更待何時。五條悟真是有病,帶我來這種地方。我從夏油傑的生日聚會上離開是為了回家躺着睡覺,不是來這裡找打的,我可沒自信能幹過秤金次這個大膽狂徒。
我溜得很快,但這裡很開闊,五條悟可以用術式輕易追上我;他還有六眼,所以蘊含了我‘活性’咒力的結界可以被他捕捉。
于是我很有先見之明地在一個不知名的公園邊停下,等着五條悟追上來。果不其然,不超過二十秒,他又出現在我面前。
“你跑什麼?”
我又翻了白眼,道:“我要是特級我也不跑。”
五條悟在我身邊坐下:“秤和你一樣也是一級術師。”
我哀怨地盯着五條悟,深深歎了一口氣。
五條悟明白過來,擺擺手:“怎麼可能啦,我要是想和他一起揍你早就揍你,根本沒必要等待現在。”
“……”
“那你帶我去找他幹嘛?看他開賭場?帶我去賭博?”
“那孩子又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他本不用。”
我點點頭附和:“沒錯,他本不用,如果他不耍酒瘋打上總監會。”
“你知道他為什麼會揍那幫人嗎?”
我搖搖頭,五條悟繼續說道:“因為那天有人跟他說,上層還是不滿意他入學,決定将他驅逐出去。”
“怎麼可能。”我驚訝地回道,看向五條悟:“他們已經接受秤了,那就不會再反悔。現在把秤開除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直接把他殺了。”
“沒錯,”五條悟望着我,一臉冷漠地回答我:“對,他們也是這麼說的。而且,據我調查,贊成的人不在少數。”
“怎麼可能……”
我站起身,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語無倫次地說道:“要殺也是先殺乙骨吧?乙骨比秤還不可控……”
我停住了,沒再繼續說下去。
五條悟望着我,隔着繃帶。
即便隔着繃帶,我也知道他現在的眼神在說什麼。說我的靈魂腐朽,說我沒有人情味,乙骨前不久還在為不能醫好我的手臂自責,我卻能這麼坦然地将他的性命擺到桌上來比較。
我慢慢坐下,道:“你說的沒錯,我變了。”
“不,”五條悟放輕了聲音,但語氣中的堅定不減:“這一點上你沒變。”
“我們又站在了當年的岔路口,但不同的是這次我們看到了一樣的風景。”
“這些年,我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你看到傑會做那些事還要讓他一個人承擔。等我們肩上開始承擔别人的未來之後,我們就明白了。”
“我們無法,也不應該替任何人做決定,可我們不能接受他們就此隕落。”
“我們有兩個問題。第一,你比我們多看見了什麼?第二,你要做什麼?”
“五條。”我摟了摟衣服,帶着迷茫出聲。
“嗯。”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或者應該說什麼。硝子總是猶豫,我也總是猶豫,勇敢的人隻有五條和夏油。
“沒什麼,”我搖搖頭站起身,朝家的方向走去:“第一個問題,我沒比你們多看見些什麼,故事早就和我看到的那些片段不同了。”
“至于第二個問題,很多人都問過我,我的答案都是休息一段時間後再做打算。但如果一定要說一個在休息期間想做的事情,那我的答案是确認惠做咒術師的決心。”
“惠是我的弟弟,我能保證他一輩子不用為錢和安全擔心,所以我并不支持他做咒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