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樣說很像在給房地産開發公司和家政公司打廣告,但不得不說,我在離開京都之前選擇将這間公寓買下來和與家政公司續簽定期上門保潔的合同真的是兩件非常正确的事情。
即便去年年末離開京都之後一次都沒有想起它,但它不計前嫌在我最需要一個避風港的時候給了我雪中送炭般的溫暖。
起碼在交流會開始前的這三周裡,我都能很輕松地度過。
地闆上沒有一絲灰塵,家政阿姨是我用習慣了的,我很放心。當初離開這裡的時候,我除了照片牆上的照片其餘什麼東西都沒帶走。
我窩在沙發裡,看着空蕩蕩的照片牆。上面一張照片都沒有,隻有光秃秃的牆壁,可我覺得放松。
錢真是個好東西。
我發自内心地覺得。
雖然無論是‘上輩子’也好還是‘這輩子’也罷,我一直都覺得它是個好東西。可就現在這種情況,我躺在幹淨柔軟的沙發裡,膚感舒适的布料輕輕安撫我的每一個細胞,這種‘疲憊之後像小狗一樣的舔舐’更動人心弦。
“當初買下你真是太好了。”我對着空蕩的房間說道。
即便我曾經覺得這間公寓大得讓我有些害怕,即便很多次推開門看到的都是黑夜,即便屋子裡隻有我一個人的生活痕迹,即便我無數次都想逃離這裡。
絹索沒帶我去他們的根據地,再幫我買了新手機辦了新電話卡之後就笑着同我告别。
“雖然很想和你再加深一下感情,但我覺得你不并認為我們是你值得信任的同伴,所以,”絹索微微歪了歪頭,無奈地看着我道:“抱歉。”
話畢,他又補充道:“如果你需要我幫忙……”
“不用。”我擺擺手拿着新手機離開。
我的新手機還是他買給我的。成功逃離之後我問他我的手機呢?
絹索無辜地看向我說在很遠的地方,我追問他具體在哪裡,他說在湖裡。
他攤開手看向我,說他也是沒辦法,當時的情況很緊急,最快讓定位軟件消失的辦法就是破壞手機本身。于是作為賠罪,他帶着我去買了新手機,用别人的身份幫我辦了一張電話卡。
重新擁有現代人身份象征的手機之後,我問他接下來去哪。他把手揣進兜裡,好奇地看向我:“啊嘞,我以為王小姐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我沒說話,面上也沒什麼表情,隻平靜地看着他。
其實我去了他的老巢也做不了什麼,等交流會結束後他一定會換地方,我帶着人去圍剿隻會撲一場空。絹索籌謀千年,他也不是賭徒,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掉以輕心。
他也知道,但他還是不帶我去,所以這意思很明顯了。我不要過多探究他,他也不想和我有太多交流,交流會之後我們是敵人也無所謂。
所以再次躺在這間屋子裡,唯一和從前不同的就是我的手機。
惠和津美紀的電話号碼我背得滾瓜爛熟,可現在我沒辦法聯系他們。我不知道五條悟他們有沒有跟惠和津美紀說裡櫻高中發生的事,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如果有,我和他們說什麼呢?哪怕沒有和絹索的束縛我也不知道怎麼開口。我不喜歡解釋,如果需要解釋那就是跟我交流的這個對象本身就不應該知道我的動機。
如果沒有,津美紀的電話我自然可以和從前一樣,但惠的呢?惠和虎杖是同學,可在裡櫻高中的時候我成為了真人的幫兇。倒不是有多後悔,我也不為那兩名高中生的死亡感到惋惜和自責。下次再見到虎杖,我會同他道歉,可很奇怪。
比起那兩名高中生,比起虎杖,我更覺得對不起惠。
三周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在交流會開始的頭一天晚上絹索才聯系我,但隻告訴了我行動開始的時間。
所以我是第一次見自己的‘同伴’。
一個是裸着上身,圍着一個很像殺魚佬常用的皮質圍裙,負責落下囑托式的‘帳’。另一個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美豔少婦。之所以稱她為少婦不是因為她的外表,她的身材并沒有很凹凸,平均水平罷了,但她那股熟女氣質是從骨子裡滲透出來的。
哪怕無論是誰都可以看出她隻在乎某些東西,但估計還是有很多男人前仆後繼。
腳下傳來輕微的震動,我沒擡頭,專心坐在屋脊上等待即将趕來的咒術師。
變态男站起身,收起手上的錘子,捏了捏手腕,嘴裡興奮地念叨:選五條悟還是夏油傑呢?一個一米九,一個比例好,真難抉擇啊……”
長發熟女大姐頭勾起自己的發絲,輕輕笑了一聲:“兩個都不錯啊,但我選夏油傑~”
說完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瘆得我起了雞皮疙瘩。
我不是第一次聽到他們兩個人偉大的夢想,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我在原地石化,最好一言難盡地說“加油”。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更何況是咒術屆這種更容易出變态的地方。
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人是響當當的特級,這兩人居然覺得自己能從他們身上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拿五條悟的骨頭做衣帽架這種事情等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人死了他都不可能實現。
至于想睡夏油傑這一點,我隻能說她很有眼光。但如果第一次‘約會’在酒吧或者别的任何地方,隻要不像今天這樣夏油傑趕着去處理公務,她都有可能實現。
我望着相對交流會現場來說靜谧一些的校園,止不住地猶豫給他們倆祈福的花燈誰應該用更粗的燈芯。
“來了喲,小次。”
真人朝神遊的我喊道。
我收起發散的思緒,看向不遠處出現的人影,活動好筋骨準備開始幹活。
最先到的是3名咒術師。
我用術式将自己藏起來,等他們進入我術式範圍後捏了新的結界控制住他們的行動,再将他們一一敲暈。
這些咒術師我都不認識,很有可能是我的學弟學妹,但因為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和術式,也不曾和他們有過交流,所以下起手來毫無壓力。
給他們加了迷藥,确認他們短時間不會醒過來之後我繼續蹲守,真人則是貼上我的咒符藏匿住他們的身形。既避免了後面趕來支援的咒術師看到他們的‘屍體’,遠遠地就開始戒備,也為了拖延高專尋找他們蹤迹的時間,這有利于我們後續的逃跑。
晚一步趕來的是輔助監督。
我依舊不認識,除了最後一位。
最後一位趕來的是吉田。
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我入學那天,他跟在夜蛾身後出現,帶着夏油傑一起去領了教材。在我的學生時代,他一直都是我們05屆學生的輔助監督。
夏油傑和五條悟兩個人能獨立處理任務之後,他又成為了我、七海還有灰原的輔助監督。
再然後我就畢業了,離開東京,我們再也沒見過。
正如我揮刀的手一頓,他也被我們的過往困在原地。他看不見我,但還是察覺到了我的存在。除了五條和夏油之外,又多了一個人能看到藏在結界裡的我。
對啊,他怎麼可能認不出我的咒力。無論是咒符還是‘帳’的應用,他都參與其中,對我的術式,我的咒力再熟悉不過。
我突然有些難過,但身體下意識地揮刀敲下去,他也和别人一樣閉上眼倒在地上。
我看着昏迷的他遲遲沒有動作,呆呆地站在原地。真人走過來好奇道:“是你的熟人嗎?需要我來幫忙嗎?小次。”
“不用了。”我掏出沾有迷藥的手帕捂住他的口腔,把他搬到角落裡貼上咒符。
真人又問道:“你在想什麼?你的靈魂搖晃得好厲害。”
我收回停留在吉田身上的視線,轉身繼續蹲守趕來的增援部隊,淡淡道:“不要擔心,我會完成今天的任務。”
真人小聲嘟囔道:“哪有……我隻是關心你而已。”
這種事情,真的有嗎?
不重要。
我們在原地又等了片刻,沒有人再趕來,那符合絹索的要求——盡可能地處理增援人員,減輕花禦它們的壓力。
真人從圍牆上跳下來,雀躍道:“走吧~幹正事咯~”
天元的結界是隐藏而不是守護,真人标記了位置便可以輕易找到。我的術式對它來說就是錦上添花的作用,可以避免沿路被人察覺。
我們倆幾乎是暢通無阻地直達忌庫,順利得我都有些心虛。
真人沒有我這種想法,直接伸出手去推門,被我攔住。
我認真道:“記得約定,在我施加封印的期間你要在門外戒備,你和你的改造人也不得對兩名守衛動手。”
真人歎了一口氣,像不服家長管教的小孩一樣嘟囔道:“知道啦知道啦。”
通往忌庫的大門被它推開,和我第一次進入薨星宮時一樣隻有一片白茫茫的虛無。于是負責保管咒物的忌庫顯得有些簡陋了。
我以為保管特級咒物的忌庫會比我從前見到的忌庫要高級一些,沒想到也這樣樸實無華。破舊的卷簾門加上兩名護衛,這就是特級咒物保存的牌面,和一級二級咒物沒什麼差别。
以前我封印完的咒物都由吉田交給專門的人員回收,當時我還是一個懵懂的學生,對咒物沒有任何心思,他們如此謹慎對待讓我以為咒物管理的程序很嚴苛。等我通過考察可以一個人去忌庫處理咒物之後看到卷簾門時我整個人都得到了極大的沖擊。
當時我想,估計特級咒物的戒備會更嚴格一些,可還沒等我看到廬山真面目我就突然決定去京都了。
所以哪怕我是封印術師,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特級咒物的忌庫。
真人瞧見我一臉便秘的表情,有些好笑:“果然呢。”
兩名守衛被它敲暈,真人拉起卷簾門道:“小次,我們的時間很緊張哦。”
真人在前面領着我去找【宿傩手指】,我跟在它身後好奇地張望。忌庫内的特級咒物不多,粗粗數一下大概五十個上下,都好好地放在櫃子裡。雖然外面的戒備很簡陋,但裡面的櫃子上都貼了咒符,再配合天元的結界術的确夠用了。
果然。
【宿傩手指】的對面就是同樣身為特級咒物的【九相圖】1-9号。
真人轉過身朝我道:“那拜托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