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離開了,在日車寬見告訴我答案之前。
昨天下午我還沒過選好津美紀和惠過冬的衣服,我還得繼續,可不能讓兩個小孩沒有新衣服穿。他們和别人不一樣,他們有姐姐。
盡管不知道日車寬見會如何選擇,我在走之前還是托人給他僞造了新的身份。至于用不用,怎麼用,都由他自己做主。
在我離開小樽前,他問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問題,我聽不懂,但又好像聽懂了一點,斟酌着回答了。他對我的回答好像不太滿意,緊閉着雙唇沒有說話。
盡管我十分渴望他能夠作為津美紀的導師,讓津美紀的律師之路不那麼孤單。可看着像舊報紙一樣的日車,我很難自私地隐瞞我認為應該告訴他的事情。
他已經覺醒了術式,據我粗略的評估,他約莫是一級術師。我告訴了他夜蛾的電話,告訴他高專的地址,告訴他我所知道的咒術屆。每一次開口的時候,我仿佛都不是我,我的靈魂脫離我的軀殼,在外冷冷地看着我。
等我開始說津美紀的時候,我的靈魂又回到了我的軀殼。我說津美紀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她想成為一名律師,她從孩提時第一次知道律師是什麼時就決定做律師,到現在也沒有改變志願。我說,我有點錢,也認識一些三教九流的黑手黨。我可以給他新的身份,可以給他一個屬于他的律所,可以給他源源不斷的資金,可以在他需要的時候提供我所有的人脈。
我想,或許咒術師的世界更吸引他。如果他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接觸了咒術高專,我估計我競争不過他們。
但我還是沒辦法隐瞞,我老老實實地交出了咒術高專的一切。在我離開之前,他沒有明确的答案。坐在旅館的沙發裡一言不發。
我邁着沉重的步伐離開了。盡管我很想逼迫他做決定,盡管我想威脅或者懇求他做津美紀的引路人。
到31日的這5天裡,我沒收到回複。
這5天,我有些難熬,但沒人知道。我在等兩個答案,兩個我很害怕又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在這5天裡,我還見了很多人。我見到了鈴木和星野,見到了五條和灰原,七海沒見到,他去度假了。我還見到了硝子,見到了夏油傑那兩個叽叽喳喳的妹妹,但沒見到夏油傑。
我碰見五條那天是一個大晴天。我去京都找我的律師,商量遺言的事情。這個律師是鈴木在2008年介紹給我的。2008年,在那場舉世矚目的地震前,我回到了中國。那個時候,我抛下了一切,包括咒術屆的所有回去了。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會不會像那個世界一樣發生地震,不知道幹預‘主線劇情’之外的故事會發生什麼,也不知道我會不會成功。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很疲憊。回憶起山河破碎的畫面時,我的情緒已經關不住了,我迫切地需要做些什麼來結束疲憊。
幸運與不幸共存。地震發生了,還是有一些人失去了家園和友人;幸運的是,我知道了我沒那麼糟糕。我可以拯救别人,我不會搞砸所有的事情,我不是沒必要的存在。
而和律師商量的遺言準确來講不算遺言。我不打算變更我08年立下的遺囑。我知道當他們知道立遺囑時我還未成年他們會很難過,但我還是不想變更。因為會留下痕迹。現代科技可以掩蓋真相,但我不知道會不會有更先進的科技來還原真相。
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在浪費自己最後的時間。所以我回歸了最原始的方式,将想說的話留在信紙上,和律師串通好,假裝這些信件是我去年拜托他轉交的。
離開律所後,我在附近的商場閑逛,搜尋有沒有合适的東西再給津美紀和惠買一點。然後就在冰淇淋店看見了五條悟。
他手上提着幾個包裝袋,有一個裝着金平糖,還有一個裝着泡芙,剩下的兩個我沒聽說過品牌,但應該也是零食。
擁有反轉術式的人真是肆意妄為,單就五條悟吃這麼多甜食還沒得糖尿病或者蛀牙來說,反轉術式真的是非常好用。可惜我到現在也沒學會,我是我們那一屆唯一不會的學生了。估計這輩子都學不會了。
而且,不止是反轉術式,連冰淇淋也快沒機會了。想到此我突然生出一股念頭,湊到五條悟身邊加單,指着他剛剛點過的巧克力冰淇淋說我也要一份。
“啊咧,好巧。”
“……别裝得跟剛看到我一樣。”
“小次你溫柔一點,你這樣會嫁不出去。”
“那你能接盤嗎?”
“不行吧……”五條悟隔着眼罩打量了我一下,惋惜道:“抱歉,确實不行。”
“……”真想一頭把他撞倒在地上然後狠狠地踩上幾腳。
“給你。”
五條悟将冰淇淋遞給我,極其自然地說道:“等着接盤的人可不是我。”
冰淇淋在前,我才懶得管他說什麼。大丈夫能屈能伸,免費的冰淇淋不吃白不吃。
我接過冰淇淋,不再看五條悟一眼。但他卻很有興緻地和我一起,在旁邊叽叽喳喳。一路上,我們都随便聊着。我一直覺得有些不對勁,等吃完了冰淇淋,又逛了好幾家店我才終于反應過來,停住腳步狐疑地看向他:“五條,你們不應該很忙嗎?為什麼你這麼悠閑?”
五條悟歪歪腦袋:“啊?”
說罷,他又想起什麼似的點點頭:“嗯,是有點忙,但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忙,而且也不急。”
我看着他的眼罩和嘴角似有若無的笑意,九分肯定他猜中了我這個問題下掩藏的真實意圖,還剩下一分是我倔強的自尊。
夏油傑忙,那五條悟也不會很閑。同理可得,五條悟很閑,夏油傑也不會很忙。所以,夏油傑不在父母家住了。
“嗷,”我點點頭,強裝鎮定地收回視線,扭頭看向櫥窗裡的商品,顧左右而言他地扯起了其他話題。
然後在這種混沌和心虛的情況下,被五條悟狠狠宰了一條圍巾。他拿了一條圍巾,混在我給惠買的衣服堆裡。我以為不會很貴,但刷完卡拿到小票後定睛一看。不多不少,剛好1300萬。1300萬,兌換成現金圍在脖子上熱不死他。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