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甯帶着醉意翻下馬,差點撞在褚元祯身上,“呦,能下床了?”
褚元祯一把扶住他,目光投向裘千虎,“喝酒了?”
體型魁梧的男人繃緊了後背,但打結的舌頭還是出賣了他,“沒……喝……就一點。”
褚元祯面露不豫,蔺甯見狀向前一步擋在裘千虎身前,“你沖他使什麼勁兒,我帶他去的,酒錢我掏的。”
褚元祯詫異地望着他,蔺甯也不甘示弱,撐着眼皮瞪回去,“這是我家,你來幹嘛?”
自文淵閣出來,蔺甯胸口就憋着火,滿吉都知道的事情,作為皇子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現在明白了,為什麼褚元恕和褚元祯兄弟兩個輪流上門找他,不正是信了欽天監口中的“君臣相會,大富大貴”嗎,敢情是拿他做上位的梯子了。
蔺甯點了點褚元祯的胸口,“你滾。”
裘千虎一時也愣住了,他雖比褚元祯年長一些,心裡卻是敬重這個人的,不僅因為褚元祯在他最困難時收留了他,更是因為他打心眼裡覺得褚元祯人不壞。此刻他唯恐倆人打起來,慌忙扯了扯蔺甯的衣袖,“這……太傅您醉了,我扶您進去。”
蔺甯梗着脖子沒動。
褚元祯倒是看不出生氣的樣子,拽過蔺甯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學生扶您進屋。”
這次蔺甯沒有拒絕,反而大着舌頭說道:“扶?那多沒誠意,你怎麼不背為師進去?”
成竹一直在旁站着,這會兒趕緊迎上來,“太傅,我來背您吧,殿下今日剛剛能下床,後背還上着藥呢。”
“沒事。”褚元祯搖了搖頭,真的在蔺甯面前蹲下身子。
這麼一來蔺甯便不好意思真的讓人背了,再怎麼說那二十廷杖有一半是替他捱的,他虛晃着向前走了兩步,“誰都不用,我自己走。”
管家縮着腦袋躲在門後,看着四人魚貫而入。蔺甯在前面走得跌跌撞撞,褚元祯就緊跟在他身側,時不時還得伸手扶一下,後面兩個近衛提心吊膽地跟着,誰也摸不清眼前是個什麼情況。
好在府邸不大,幾步便到了東邊廂房。蔺甯心中還是不舒坦,借着酒意,猛地拽過褚元祯衣領,“叫你的人都退下,你跟我進來。”
成竹暗道一聲“不好”,快步上前想把倆人分開,“太傅您喝醉了,還是早些休息,殿下今日還得進宮給甯妃娘娘請安。”
“怎麼?你怕我打他嗎?”蔺甯哂笑一聲,“放心,我就是問他幾個問題,真要打起來,還是我吃虧。”
這話倒是不假,可成竹不放心。褚元祯也不做聲,任蔺甯拽着他的領口,用腳輕輕踢開了屋門。
裘千虎見狀也想勸一勸,“主子們的事……要不咱還是别摻和了。”
這頭成竹還想說點什麼,蔺甯已拽着褚元祯進了屋,用手臂壓着人抵在牆壁上,“今日咱倆在這把話說清楚了,你接近我讨好我是為了什麼?讓我助你登基為帝?”
褚元祯動了動脖子,沒有答話。他很早就覺得這個蔺甯不是他熟知的太傅蔺甯,今日一見更是印證了心中所想,那個一向克己複禮的人怎會有如此失态的一面?
“你早看出來了吧,我不是你的老師。”蔺甯見他默不作聲,心中也猜到了大概,“你看出來,卻不說破,在我面前夾起尾巴裝乖巧,還要帶上一副恭順的假面,子甯啊,你累嗎?”
“我本想再演久一點的,我好奇你能裝到幾時。”褚元祯的聲調裡染上了一絲戲谑之意,“倒是沒想到你會自己承認。”
有那麼一瞬間,蔺甯覺得褚元祯在笑,可還沒等他看個清楚,小腿處就被人狠踢了一下。
褚元祯動作極快,趁蔺甯低頭的片刻摁下他的手臂反擰至背後,一套鉗制人的動作行雲流水,“你不是老師,‘子甯’二字,你不配叫。”
“是嗎?”蔺甯也不掙紮,低頭望着腳尖,突然擡腳去勾褚元祯小腿,集全身之力将人扳向地面。褚元祯不防他這招,一個身形不穩,倆人雙雙翻倒在地,“砰”地砸出一聲悶響。
屋外的人都是耳朵精,成竹眼瞅着起了騷動,起身就要進屋,裘千虎拉住他,“你覺得殿下會輸?”
成竹回道:“當然不會。”
裘千虎又問:“那你進去幫太傅?”
成竹愣了愣,“倒也不是。”
“殿下不會輸,你也不幫太傅,那你進去做什麼?”裘千虎認真分析道:“既然關了門,那便是屋裡的人不希望屋外的人進去,殿下若有事,自會喊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