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天亮了我叫你。”蔺甯将床鋪好,“你不過來,我用強了。”
“用什麼強,你别胡說。”褚元祯一時紅了耳根,從椅子上站起來,“你呢?”
“我就不睡了。”蔺甯搖頭道:“這裡畢竟是魏府,咱倆同床合睡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若是讓外人撞見了,總歸是有些為難的。”
那床雖然不大,卻也能容下倆人,褚元祯一人躺上去有些空,他伸手拍了拍身側的位置,“無妨,成竹在外面守着呢。你睡裡側,我在外面替擋着你,即便是有人進來了,也看不清裡側的人是誰。”
這像是個小孩撒嬌的語氣,蔺甯忍不住就想調侃一番,“嗯?才睡了這麼兩天,你就離不開我了?沒我陪着睡不着?”
話音落地,隻見褚元祯的嘴角抽了又抽,耳根子紅的仿佛能掐出血來,隻是眼神不大對——冷得像是要殺人。
“哎哎哎哎——開玩笑嘛,不準甩臉子的。”蔺甯當即改了調侃的語氣,換上嚴肅的面孔,“你這脾氣是半點兒沒改啊,我那日是怎麼同你說的,是不是告訴你要學着收斂?喜怒不形于色,好惡不言于表,悲歡不溢于面,怎麼我一逗你,你就破功了呢?”
他本想借此試探褚元祯的态度,眼見着弄巧成拙也不敢再試了,幹脆話鋒一轉,趁機把人教育一番。
褚元祯百口莫辯,仗着自己臂力無窮,一把将蔺甯拽上床,“睡覺!我說不過你,但能壓住你,你若不睡,我也可以用強。”
屋外雨勢逐漸轉小,再後來隻能聽到風聲,屋子裡的炭火燒得旺,驅逐了雨夜的濕寒,倆人很快便睡着了。
快天亮時,成竹在門外喊:“殿下,太傅,魏夫人那邊好像有情況。”
褚元祯先醒過來,搖醒了蔺甯。蔺甯半瞌着眼,掃了一眼四周,“外面喊什麼呢?”
“是成竹,他說魏夫人那邊有情況,極有可能是魏言征醒了。”褚元祯披上外袍,“我先過去,你若是困,就再躺會兒。”
“我不困。”蔺甯倏地坐了起來,“魏言征醒了?顔伯可真是妙手啊。”
褚元祯沒答話,蹲在床邊穿靴,穿完自己的,又伸手拿過蔺甯的,蔺甯見狀也沒客氣,擡起腿一腳蹬到底。
來到主院,隻見薛青岚在門前踱步,幾人立即上前,褚元祯開門見山地問道:“可是魏大人醒了?”
“言征沒醒。”薛青岚面露憂色,“但是,妾身發現了一個重要信息,應該是言征昏倒前留下的。”她引着幾人向屋内走,“今早,妾身為言征擦拭身體,看到他左手緊攥成拳,就想給他掰開,誰知掰開之後,竟然發現掌心裡面刻了個字。妾身仔細辨認了下,發現是個‘白’字,這才趕忙叫人通知殿下。”
魏言征平躺在床上,左手掌心向上,手上的血迹已經被擦拭幹淨,隻留下數道利器劃出的血痕,血痕橫豎交錯,的的确确是個“白”字。
“這是什麼意思?兇手姓白?”蔺甯不解,“京都之中,我還沒有聽說過姓白的人家。”
褚元祯低頭細看,用手指在魏言征的掌心裡反複比劃着,半晌才擡起頭,“光憑這個信息依舊難以判斷,魏夫人可還有其他發現?”
薛青岚搖了搖頭,“暫時沒有,若有,妾身一定會說。”
原以為案子有了眉目,可眨眼之間又陷入僵局,這個“白”字究竟代表了什麼?是人還是物?亦或是某種暗語?再或者,會是某種指代嗎?
魏言征是個文官,雖不好拉幫結派,但在朝中的人緣尚可,這絕對不是個人恩怨。他前腳剛審完了盧思輔,後腳就被馬車撞翻在地,駕車之人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取他的性命!
如果魏言征死了,對誰最有利?
蔺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盧思輔背後肯定有人,那人藏得太深,即便到了現在,仍是沒露出半點蛛絲馬迹,同時,那人又極其厲害,一路跟着褚元祯進城,還能把手伸進大理寺。若魏言征寫的是個尋常姓氏,哪怕是五姓之一,蔺甯都覺得有理,可眼下這個“白”字,指的又是誰呢?
“魏夫人。”褚元祯突然出聲,“您還記得我昨晚說的話嗎?無論如何,今日都要讓您的父親、薛仁薛大人前去官府報官,不必擔心事情鬧大,務必要請官府出兵,如此,魏府才能安全。”
“妾身記住了。”薛青岚眉頭緊鎖,“五殿下,您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沒有。”褚元祯矢口否認,态度不明地笑了笑,“我同你們一樣,兩手抓瞎,哪裡有本事‘看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