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甯有些懵，不知是不是受傷的緣故，腦子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他怔怔地看向褚元祯的方向。

“你說話啊。”褚元祯有些底氣不足，“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我、我總得我們有的是時間，我可以慢慢與你細說，來日方長總有機會的。你……莫不是生氣了？”

“我沒生氣。”蔺甯搖了搖頭，“隻是覺得不可思議，怎麼也想象不到你竟然死過一回，我以為這樣的情節隻會出現在話本上。”他已經顧不上吃驚了，心道這個世界真是癫，自己是穿越來的，褚元祯是重生的，這麼一看，倆人還挺般配。

“你沒生氣？也不怪我？我瞞着你，你不計較？”褚元祯一連三問，“那你怎麼不問問，上輩子，我是怎麼死的，又是誰殺了我。”

“這——”蔺甯一時語塞，“這不是往你心頭插刀嗎？”

“是褚元恕。他不僅殺了我，還殺了自己的老師——真正的太傅蔺甯，你口中的‘老祖宗’。”褚元祯像是逮到了發洩的機會，自顧自地說道：“上輩子，我已是闆上釘釘的大洺天子，萬萬沒想到，褚元恕在登基大典那日起義，一路從宣武門殺到了乾清門，那日護衛的禁軍不足兩千人，而褚元恕手裡握着整整兩萬邊軍。他殺到奉天殿時，百官已是死的死、逃的逃，老師不肯走，替我擋下了最緻命的一劍，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死在了那場宮變裡，死在了自己的登基大典上。”

他頓了頓，似是心有不甘，“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麼讨厭褚元恕了嗎？”

蔺甯心裡一片冰涼，此時隻有心疼，他以為自己穿越過來受這些罪已經夠倒黴的了，卻不曾想褚元祯也是個被命運操弄的可憐人兒。

倆人面對着面，半晌，褚元祯又開口，“但是，老天還是眷顧我的，他知我有餘願未了，許我重新再活一次。就像我方才說的那樣，這輩子我不想再争了，眼下我隻想救你出去，隻要能救你，無論褚元恕開出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

“我？你竟是為了我……”蔺甯慢慢擡起頭，喉嚨裡像是卡了什麼東西，“嗯，既然你這麼說了，我總要問個清楚。我、我也并非是那狂傲自戀的人，就是，就是，咳，這話說出來委實可笑——你是不是喜歡我？”

褚元祯明顯地怔了一下。

因着眼睛的緣故，蔺甯看不清他的表情，若非如此，定能瞧見堂堂五皇子那張因害羞而漲紅的臉，慌亂的模樣像極了偷吃糖果怕被抓包的小孩。

牢房裡落針可聞，蔺甯沒等到回複，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是就算了，你這話說得，怪讓人誤會。”

“哪裡誤會了？”褚元祯倏地站起身，“我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你竟然問我……問我……你當真是把腦袋撞壞了嗎？！我許你搬進我的屋裡，你、你讓我把你當妻，我自是沒有娶過妻的，或許諸多地方都不如你意，但隻要你說了，我便改！一定改！你在我府上住了這些日子，我對你是何種心思，你一點兒都不知道？”

蔺甯被這番話打得措手不及，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褚元祯望着他，狠狠地跺了一下腳，“我是色令智昏！”

外頭的顔伯聽見聲音，佯裝咳了幾聲。

倆人同時收斂了神色，褚元祯自己給自己順氣，重新走到蔺甯身邊坐下，“算了，這種事情總要講個你情我願，你……你對我是不是沒有那種意思？不用勉強，即便沒有，我也會救你的。”

“有啊，怎麼沒有？”蔺甯遽然笑起來，他摸索着抓了褚元祯的手，“我才是‘見色起意’，觊觎已久，若早知你是喜歡男人的，我又何必忍得這麼辛苦？定是早早地将你拿下了。”

“我不喜歡男人。”褚元祯皺了皺眉，“成竹跟在我身邊這麼久，我與他也是清清白白的。你、你真的……沒騙我？”

“騙你什麼？”蔺甯覺得自己瞬間好了，身上也不痛了，“我是真的喜歡你，之前沒與你說，是怕你不高興。龍陽之好什麼的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在你們這兒确實不多見，你又是個踐規踏矩的人，萬一觸了忌諱，那便是連朋友也做不成了，我不想因着此事與你疏遠，才一直緘口不提。”

“你是個笨的。”褚元祯沉默須臾，似是埋怨地說道：“我别院裡養的山雞都比你聰明。”

蔺甯聞言笑起來，“那明日你熬一鍋雞湯送來，給我補補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