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嘉石城，循序帶着星羅班向着判宗的廷尉都而去。

路上，武崧想起在督宗的戰鬥，問循序，“師兄，判宗的韻力克制督宗，您會不會很危險？”

其他三貓也看向循序，他笑道，“真正的強者，是不受韻力克制影響的。水克火，可如果是打宗宗主到了身宗，水之韻對他的作用微乎其微。其次，督宗韻力并沒有克制其他宗派的特性，隻不過對韻力弱于自身者可以達成壓制化解的效果。”

“如果真要說強者之間的克制，判宗宗主的黑金令牌具有此效，而督宗宗主與他互相克制。”判宗宗主無情與宗主乃是兄弟，又身為宗主互相克制，這可真是相生相克。

“相生相克？”思及此，循序站住腳。韻力和混沌也是如此，那它們相生的條件是什麼？

韻力的京劇貓和混沌撕戰百年，犧牲無數，如果可以結束，那貓土将永遠和平。

循序想了一下便抛之腦後，這不是他能辦到的，他叮咛星羅班，“你們一路走到這裡雖然不容易，但我想你們也該知道這其中的水分。”

星羅班細想之下點了點頭，“循序師兄，俺們清楚，但萬事總要有個開頭。”

武崧附和道，“大飛說得對，俺也這樣認為，不管黯有什麼目的，十二宗獲得自由，對貓土隻有好處。”

小青的決心同他們一樣堅定，“或許我們正在别人劇本裡，但我們不怕，隻要能幫到大家。”

白糖樂觀自信地說道，“你們不用怕，我恩公說了，我們一定能赢，我相信他。”

其實，越走白糖越沒有自信，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完全激發了自己的力量，還有修的念珠，他相信恩公說得話。

對于那不知何方神聖的恩公，星羅班其他貓不予置評。

循序看着壯志豪情的少年們，不吝誇獎，“真是少年英雄！我說這些是想提醒你們判宗的特殊之處，或許不像從前的宗派那樣。”

“不像從前的宗派？”白糖思考一下，“您是說，判宗沒有内部矛盾？”

循序贊賞地看着他，“很聰明。督判二宗不重血統，培養弟子時更重于個人品德，當然功力這方面也不會寬松。對德行的考察嚴格之下，那些居心不良的貓很難上位，内部并沒有尖銳矛盾。”

“這樣聽起來，判宗似乎是正義之師，可為什麼師兄您神色那麼擔憂？”

聽到小青這樣問，循序深深歎了一口氣問星羅班，“什麼是正義？”

如果是以前，星羅班會回答京劇貓就是正義，但現在……

白糖說道，“黯用混沌傷害了那麼多無辜的貓民，他是邪惡。”

循序怎麼會被他帶着跑，“我問的是何為正義？不要答非所問。”

小青謙虛地表明，“師兄，我們不知道。”

武崧抱拳上前，“還請師兄指點。”

“談不上指點，隻是判宗隻認法律，這就意味着也許它不再是十二宗的判宗。”

星羅班吃驚不已，他們一路走來，真的沒見過幾隻忠于黯的貓，大飛默然道，“您是說，判宗可能已經背叛？”

“背叛？”循序嘴角揚起，笑着反問他們，“背叛誰？京劇貓嗎？京劇貓可是正義？”

小青思考之後搖頭說道，“他們隻認法律。”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循序看他們想明白了繼續說道，“在判宗尤其要小心，因為連鐵面宗主都不确定判宗的立場。”

小青不免發出疑問，“判宗這樣，是對的嗎？”

“也許……我也不知道。”循序神色複雜，“世間萬事，過猶不及。”

他想起和曾經好友的争執——

【循序（不滿）：“江北寒，你不幫我也就算了，為什麼還幫他？”

江北寒（冷漠）：“因為他沒犯法。”

循序：“可是他做錯了，你怎可以……”向着他。

（義正言辭地打斷他）江北寒：“法律沒有對錯，他道德敗壞，卻不曾違法。”

循序（質問）：“隻遵法律，不守道德嗎？”

（生氣）江北寒：“我與你無話可說！”（拂袖離去）】

自那次之後，十五六年，他們再沒有往來。

“記着，不可掉以輕心。除非必要，否則我不會出手，這也是對你們的鍛煉。還有一樣，你們必須聽我号令，讓你們撤就趕緊跑，不要耽誤我的戰術。”循序的任務是試探判宗，但他怕結果不妙，希望到時候星羅班能保護好自己。

四隻小貓異口同聲，“是，師兄。”

乖貓貓！

一行貓來到流雲鎮附近，循序展開地圖，見白糖湊過來探頭探腦，他便蹲下，“看，我們在這裡，前面就是流雲鎮，這裡就是判宗宗城廷尉都。”

“廷尉都？”白糖忍不住吐槽，“好奇怪的名字。”

循序笑着說道，“從前負責審判官員罪責的機構叫做廷尉府，判宗宗城的名字來源于此。”

“哦，長見識了。”白糖記在心裡。

武崧看向不遠處的鎮子，“師兄，這鎮子裡有什麼嗎？您好像很謹慎。”

循序收起地圖，點頭說道，“沒錯，十一年前，判宗境内實行流官制。每個地方都有一座衙門，判官坐鎮。”

小青明白了，“就像督宗一樣。”

循序做出部署，“一樣又不一樣，咱們今夜先在外面休息休息，待我夜晚進城探探虛實再做打算。”

白糖積極地舉起手來，“師兄師兄，我和你一起。”

循序笑眯眯地看着他，“白糖，你再好好想想，該不該和我一起去？”

“呃……”白糖不好意思地撓頭，“我就是想……跟您學習，嘿嘿。”

循序看破也要說破，他伸手點了點白糖的鼻尖戳破他的小心思，一臉嚴肅，“有積極性很好，但不可以莽撞沖在前頭，多想想自己能不能。否則，會拖累同伴。”

白糖愧疚地低下頭，他确實沖動，“我記住了，師兄。”

循序溫柔地笑着摸了摸白糖的腦袋，“你們還小，慢慢學便是。有些東西，小貓必須向大貓學才懂得。”

哦，對哦，白糖再次活力滿滿，“好。”

夜晚，循序安置好星羅班的小貓，動身潛入流雲鎮内。

流雲鎮的衙門位于中心，循序身輕如燕，悄無聲息地來到衙門附近的房屋。

衙門有三堂，從大門進去兩邊是獄廟和三班房，再進儀門就是平常審案的大堂，大堂之後是二堂，是初審案件、商議判決，以及其他官員辦公的地方。

二堂之後就是三堂，衙門最高長官在這正堂裡辦公，左右有東西配房，旁邊是書房和卧室。

江北寒臉色蒼白地将一封信密封好交給堂下站着的貓，“将這封信送到開封府，如果宗主不在，就交給鐵心大人。”

“大人，您……”

江北寒壓抑住到嘴邊的咳嗽，疲倦地打發他，“去吧。”

“是。”

此時是夏日，江北寒卻裹得嚴實，他走出門望着院中的燈火。

有貓前來在他耳邊說了什麼，江北寒攏緊衣衫，面無血色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真是，太巧了。”

你來的，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