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岌支起身,全身像被重型貨車碾過一樣疼痛,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布滿的青紫痕迹也向自己表明,昨晚的一切并不隻是夢境。
房間冷澀的信息素還未完全散去。
狠命地洗刷了一遍身體,刷得皮膚泛紅,許岌才撐着身體挪下樓。
現在是上午九時。安予正在吃着早餐。
該說不說,她的适應力極強,就算沒有許岌在身邊,她也左手一個春卷右手一個薄撐,吃得歡喜。
許岌沒胃口,不過想想昨晚營養劑的味道,還是勉強吃了點。
似是在等許岌和安予用餐完畢,安予一和許岌道了聲“我吃飽了”,一旁當背景闆的蕭也開口道:“凜将軍請二位出去散散心。”
許岌看了他一眼,後者并未看他,隻是做了個請往外走的手勢。
許岌也懶得問話,隻是覺得有些好笑,散散心?對一個工具還有關照心情的閑心,真是有人情味。
或者,并不是單純散心……許岌一下止步。
像是看出了他的顧慮,蕭也道:“今天凜将軍不會同行。”
這倒是求之不得。
路過正廳,中間的沙發上有人正和江凜時言談,許岌并不感興趣,徑直走到門口,一個黑木圓盤遞到他面前。
上面放着兩個黑灰色的項圈……乍一看像是紡織材質,實際上在陽光下仍然透着金屬的冷感。
蕭也道:“請二位戴上抑制器。請注意它始終處于系統監控之下,當佩戴者流露出威脅或者反抗的意圖,會針對不同的場景使其失去攻擊手段,極端情況下會讓佩戴者直接喪命。”
許岌沉默。所以這是要讓自己給自己戴上刑具?
蕭也又道:“如果您不習慣,也可調整成佩戴于手腕的樣式。”
還挺人性化。不過,本質上并沒有區别。
一絲清幽的氣味忽然飄進鼻端,意識到這是信息素時,後頸已經被一隻手掣住,項圈也“咔嗒”一聲在脖頸上牢牢環住。
許岌用力一掙,松開來人的鉗制,後退了一步。
一旁的安予有些害怕地抱住了許岌大腿。
肆意随性的笑,耳輪上在光下泛亮的銀色耳骨夾。一個看起來相當張揚的人物。
他笑着向許岌伸出手,道:“幸會,我是江凜時的堂弟,褚韶。”
許岌并未理會,抱起安予轉身就走。
“爸爸……”安予小聲地呼喚。
許岌低下頭,才發現安予頸項上居然也戴着一個抑制器。
是什麼時候……轉過身,那個人仍以一種極其慵懶恣意的姿态站在台階上,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的方向。
他和江凜時,一個冷臉一個笑臉,反差感極強,共同點就是都讓許岌隐隐不适。
觀賞噴泉邊上一輛裝甲越野車正靜靜停在一邊。
星雲K87……許岌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這輛車四年前剛公布概念圖,李澈就天天心心念念,雖然在這個世界,他們兩個人工作十年也買不起。越野性能極其出色,具備全天候全路況的行駛能力,同時外觀設計也十分優秀。
沒想到,是在這種場景下親眼見到。
不過很明顯,這輛車還經過其他特殊改裝。
“你就是許岌對吧?”車窗搖下,一個人沖他笑了笑,“先上車吧。”
蕭也似乎并不打算跟随,許岌看了他一眼,上了車。
駕駛座的人回身沖許岌伸出手,笑道:“我是陳見雲。叫我見雲就行。”
他的笑容相當真誠。許岌虛握了一下,道:“初次見面。”既然已經知道自己名字,許岌也不想再自報家門。
副駕駛座還坐了另一個人,似乎是醫生。
“這是沈醫生,和我們一行,為了防止突發情況,”注意到許岌的目光,陳見雲解釋道,“當然,如果你不作出出格舉動,今天應當不會有其他意外。”
許岌沉默。陳見雲開門見山,直來直往的說話方式,倒是不讨厭。
車輛啟動,陳見雲話很多,和蕭也同樣是鮮明的對比。許岌大部分時間都望着沿途風景走神,偶爾應和幾聲,陳見雲也不介意。
但總歸比那座宅邸裡壓抑凝滞的氛圍輕快一些。
安予也好奇地探着腦袋安靜地望着外面。
宅邸應當坐落在極其偏遠的地方,車子在平穩的路上駛了大半個小時,路上一輛過往的車輛都沒有碰見。四周全是連綿不斷的高山,阻絕了外界的一切。
就算能走出宅邸那堵厚重的大門,如何翻越這些山脈,才是主要問題。
倒映在車窗上的風景逐漸變化,開始有了人氣。
懷裡的安予已經睡着了,小孩子總是這樣,精力旺盛,玩的時候很瘋,睡得也很快。
陳見雲不帶停地說了一路,從他小時候跑步得了第一到應征入伍,再到後面進入江凜時直屬的小隊,一個又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像是催眠一樣,許岌聽得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