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天色将晚。
暮色中偌大的房間沉入陰影,一頭的辦公桌上方亮着柔光燈。
接着,回程。
許岌惺忪的睡意還沒完全褪去,靠在座椅上仍然昏昏欲睡,實在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嘴。
“你帶我來海岸做什麼?”
“隻是很喜歡有你在身邊,”他回過身望着許岌,那目光中柔情缱绻,“會讓我覺得……很安心。”
許岌完全不為所動。這不就是寵物?之前同事也喜歡帶着貓咪來上班,别人摸魚他摸貓,引起衆人無限羨慕。
車停在商業區,他問:“你想吃什麼?”
之前和陳見雲出門常常過來這裡覓食。客觀來說,這裡的快餐式美食味道不如莊園的出品,不過在那裡吃總覺得味同嚼蠟,難以下咽。
許岌本想選火鍋。
火鍋是相當有包容性的美食,就算一起吃飯的人令人不悅,也能從中獲得樂趣。
不過還是速戰速決的好。念頭一轉,道:“漢堡。”
“什麼?”
自己又忘了,這個世界這玩意不叫漢堡。
總之是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五分鐘解決了晚餐。
将手中喝完的飲料投入垃圾箱,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陳見雲毫無波瀾的神情,許岌問:“陳見雲是Omega?”
“陳見雲?”江凜時望向自己,眉頭微皺,“誰同你說的?他是Alpha,隻是他的腺體有缺陷釋放不了信息素。”
“……”他自己說的。
“他很忠心,但是也不正經,總愛嬉皮笑臉,訓過幾次也不改,後面就由着他了。”
訓過幾次……你以為是在養狗嗎?不過江凜時對陳見雲的容忍度還挺高。
“這樣。”許岌默然。
“你對他感興趣?”他的語氣平穩,辨不清什麼情緒。
許岌忽然意識到,在面對江凜時的時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斷地試圖剖析、分辨他的情緒,似乎了解他的喜怒哀樂就能讓自己少吃些苦頭。
“沒有,”許岌搖一搖頭,“隻是好奇。”
說完不由得又苦笑了一下。
他望住自己的幽深眸子似乎亮了一亮,接着傾身,手沿着裸露在外的脖頸一路撫上,擡起自己的臉,吻了上來。
不管什麼境地什麼環境,隻要他想,他就會無所顧忌地索取。
許岌一點反抗的心思都沒有,任由他深深地吻住自己,任由肺腔中泵出的空氣被一分一分掠去,直到窒息。
許久他才放開,視線仍然流連在自己臉上,毫不掩飾地注視觀賞,像在看什麼博物館中的文物一般。
許岌:“……”懷疑要不是礙于這周圍熙來攘往的人群,他真的能把自己給辦了。
環顧了一圈,很好,炫目的燈光下黑暗無處遁形,沒有那該死的暗巷。
不想在這裡待着,也不想回那片莊園。
前面的全息投影廣告屏正洗腦循環新上映的恐怖電影宣傳片。
許岌一指:“看場電影吧。”
他這才收回手,應了聲:“好。”
購票時江凜時不容分說地選了雙人獨立影廳。
許岌内心直呼失算,不過一想也無所謂,這個電影的導演拍恐怖片出身,久負盛名,不信他還能起什麼邪念。
進了影廳,意料之中的隻有一張雙人觀影沙發。
許岌坐在一邊,和江凜時保持着足有十五厘米的距離,遲疑了片刻開口:“看恐怖片挨太近就感受不到它的精彩了。”
“我第一次聽說這種說法。”昏暗的燈光下江凜時的目光掃過自己的臉,他在确認自己的表情。
許岌确實不太會說謊。
好在他并沒有繼續追問。于是兩人安靜地看起了電影。
一開始相當别扭,不過注意力很快就被電影完全吸引了過去。
确實挺恐怖。這部片子的恐怖不是像喪屍片那樣直白地顯現,而是一種模糊的、荒誕的恐懼。
今晚肯定睡不着覺了。
好奇地回過頭想看看江凜時會不會被吓到。
後者正看着自己。
視線撞上,江凜時竟似乎有些慌亂地先移開了目光。
“你不看電影嗎?”
“想看你。”
“……有什麼可看的?”
“你……很好看。”
扯淡。
自己的長相最多和“清秀”挨個邊。
兩個小時的電影很快結束,影院内的燈并沒有亮起。
許岌維持着靠在椅背的姿勢,看着屏幕上滾動的片尾字幕,腦海中還在回顧思索電影劇情。
恐怖電影最怕的結局有兩種,一種是“本故事來源于真實故事”,一種是開放性結局。
這個電影結合了兩者。忽然覺得心底有點生寒。
下意識想問身旁的人對這結局有什麼看法,一轉頭卻發現身邊空空的。
江凜時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