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食物一會兒就會涼透,許岌加快腳步提着早餐回了小區。
安予已經醒了,睡眼惺忪坐在沙發上,懷裡還抱着她的兔玩偶——是莊園那隻的同款。
雖然許岌一看到就會想起那邊的景象,耐不住安予很喜歡,剛離開時總是可憐巴巴地和自己說想念兔兔了。
許岌隻好買了一隻一樣的,騙她說自己拿回來了,好在安予沒看出來差異。
“爸爸,你下班回來了。”小女孩還在揉着眼睛。
回家等于下班,這邏輯是不是哪裡有問題?
許岌放下早餐,抱起她放到洗漱台前的小凳子上:“刷牙,洗臉。”
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許岌走出一看,沈越正推門而進。
為了方便許岌給了沈越鑰匙,把他的指紋也錄進了門鎖。
互相随意地問了聲“早”,他目光轉向餐桌:“下去買早餐了?我怕你睡過頭,還特意過來看看,沒想到你挺早。”
這是對自己有多不放心,在他眼裡自己究竟有多不靠譜……雖然确實,上班以來遲到過好幾次。
許岌試圖挽尊:“我五點就醒了。”
沈越臉上露出驚歎之色:“厲害!”
有種在誇安予能夠自己刷牙的感覺。許岌指了指早餐道:“估計已經涼了,我重新熱一下,一起吃吧。”
“好。”
吃了早餐,今天時間還早,許岌将沒來得及洗的衣物丢進洗衣機,又稍微打掃了一下房間。剛好八點五分。
那邊沈越和安予也正畫完一幅圖畫。許岌自認為沒什麼藝術細胞,不過也能看出在沈越的指導下安予畫得越來越好。
送安予上了校車,揮手道别。終端有消息彈出。
公司群發了群公告,今晚聚餐,時間定在七點。不去的在群裡請假。
想想羅迎說的,沒準兒自己在其他同事眼中是個性格孤僻的怪人,許岌并不讨厭這個詞語,反而覺得挺适合自己。
不過這次聚餐,他不打算請假。人是社會性動物,不可能完全脫離人群。
許岌回到家,和沈越說了一下,麻煩他今晚照看安予。沈越點頭答應。
之前見了那幾次,初印象總覺得沈越有幾分柔弱,結果有次去海邊玩,才發現原來他層層疊疊的衣物下肌肉比自己的還結實。
過度健身,吸引同性。當時許岌盯着他那明顯的胸肌欲言又止:“你這,原來,呃……”
沈越流露出幾分和身材不符的羞澀:“那人不喜歡我健身,處處限制我,不過……”
懂。那人真是死得好,死得一點不冤。
許是遭遇類似,許岌和沈越惺惺相惜。有時一起窩在沙發上打遊戲、看電影,讓他想起了更久之前,和李澈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很安心、很溫暖。
今天沒什麼工作,産品上線後用戶也沒反饋什麼大的bug。摸了大半天魚,臨近七點,大家招呼着熱熱鬧鬧往外走,前往聚餐地點。
等人走得差不多,許岌才起身。
一擡頭發現羅迎站在門口,看樣子是在等人。
許岌走了出去,他的目光也随着自己移動,是在等自己?
“怎麼了?”許岌不解地問。
“沒想到你這次聚餐居然會來,”他垂眸笑了笑,“一起去吧,我開車。”
許岌平日都是開車上班,想着今天聚餐喝酒就沒開車,便應了聲:“好。”
這次聚餐老闆也在,大家默契地一言不發,安靜地等着上菜,菜上齊了,老闆情緒飽滿地說完客套話,齊刷刷地舉筷吃飯。
酒過三巡,氣氛熱烈起來,平時話多會來事的幾位同事開始扯着領導侃大山。
隻見左邊的同事扯着領導胳膊,滿臉通紅、含糊不清大聲埋怨:“你聽我說!你聽我說!”
另一邊的同事醉眼朦胧,顯然已經喝高,不滿地扯着領導胳膊:“我先說,我先說!”
領導要的就是這種酒後吐真言的效果,不過物極必反,此時完全應付不過來,也掙不開他們,一臉尴尬硬着頭皮接受兩邊的轟炸。
許岌看着不免覺得好笑。
一旁的羅迎忽然道:“你酒量不錯。”
許岌拿着空空如也的酒杯愣了一下:“還行吧,這酒度數不高,喝不醉的。”
一杯接一杯地喝,忘記控制了。羅迎倒是滴酒未沾。
羅迎目光轉向那邊已經半醉不醒的同事,淡淡道:“是嗎,我不太會喝酒,一杯就醉。”
“喝酒傷身,不喝的好。”許岌夾了幾塊排骨放進自己盤裡。這些人是來喝酒的還是吃飯的,轉盤上的菜還剩下大半。
“嗯,”他夾了一塊排骨,“你也少喝點為好。”
許岌點點頭不說話,終結一個話題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保持沉默。
将近十點,衆人才漸漸散了。羅迎開車送許岌回去。
透過漫天飄落的雪花,眼前白雪皚皚的街景夢幻起來。
上了車,将北風呼嘯聲隔絕在窗外,又顯得過于安靜。
“你聽什麼歌?”羅迎問了一句。
“什麼歌都聽,”許岌的視線從外面的世界轉回,停在車載屏上,“聽你喜歡的就好。”
“你聽搖滾,”他的語氣帶着猜測的猶疑,又再次确認,“是嗎?”
不算是,隻是剛好喜歡聽的樂隊都是搖滾樂隊……許岌還是點點頭。
他選了一首,是一支不算熱門的搖滾樂隊新出的單曲。
聽了大概七八首,就到了許岌住的小區正門。
“謝謝。”
他正看着自己,笑了一笑:“小事。”
解開安全帶,下了車,餘光裡對側的小巷有東西在動。
許岌回身一瞥,一個身影倏地隐入黑暗中。
看上去像是慌亂地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