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或許,可能,就是蕭也需要的解毒劑。
許岌将瓶子舉起,對着日光輕輕晃了晃。
淡藍色的液體撞上杯壁,不住搖漾,瓶子裡像裝了一片小小的海洋。
将手中的藥瓶放在桌上,許岌加快動作,一并收拾完剩下的物件,箱子放在衣櫃最裡面,上面挂上一排衣服遮擋。
又進房間看了看,江凜時仍然熟睡着,眉倒是不擰了,神色看上去還是有些不安。
估摸短時間不會醒,許岌悄悄退出房間,将房間門鎖上。出了大門,鎖上。
去藥店買了十支一次性使用無菌注射器。
第二區各方面的管理都比第七區嚴格,店員問了買注射器的用途,許岌随口說了個理由,實名登記之後才允許購買。
回了家,靜悄悄,看來還是沒醒。
凝解劑的劑量是一天兩毫升,注射時段不限。
許岌拆了注射器外包裝,檢查了一下回抽沒有漏氣,用酒精消毒剛才預先拿出來的一瓶藥液瓶口,向瓶内注入所需藥液等量空氣,倒轉瓶子,抽出藥液,最後排出空氣。
這些都是靠這幾年注射抑制劑累積的經驗,沒想到還能用在這種地方。許岌啞然。
蹑手蹑腳進了房間,江凜時蜷縮着,許岌将他的右手拿出來,用酒精擦了擦,他的皮膚極白,靜脈倒是不難找。
針頭刺穿皮膚,推入藥液。他還是沒醒。
抽出注射器時許岌腦海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
如果這藥液,是褚韶的惡作劇,實際上還是懸凝劑……簡直不寒而栗。
又把江凜時的手放回去,給他蓋好被子。
之前似乎很少見到他的睡顔。唇失了往日的血色,幾縷發絲垂落在臉側,這般模樣看上去脆弱可憐。
許是發絲生癢,他的鼻尖微微縱了縱,眉間也泛起褶皺。
許岌伸手将那幾縷頭發梳攏到他耳後,他神情又平靜下來。
回過身,沈越正站在門口,面色複雜地看着眼前這一切。
許岌忽然有種曠課翻牆去網吧剛跳下來就遇到教導主任的感覺。
關上房間門,在沙發坐下,許岌一句話概括:“他應該是跟在我後面來到這裡,暈倒在門口。”
沈越點點頭,似乎在盡力消化現在的情形,又開口問:“褚韶那邊是不是很快會派人過來接他回去?”
許岌沉默一瞬,歎了氣。
“他說不需要江凜時了,”許岌給褚韶的話換了個委婉的說法,“應該不會出現了,現在就指望蕭也能趕緊把他主子弄走。”
沈越神色凝重地表示贊同,看了一眼時間,道:“今晚我打算煮鮮荟湯,需要準備他的份嗎?”
真是個好問題。許岌扯了下嘴角。
“那就麻煩你了。”
“江……他有什麼忌口的嗎?”沈越磕絆了一下,還是沒直呼那人的名字。
許岌當然不清楚,随意道:“你做什麼他就吃什麼,問題不大。”
沈越應了聲“好”,又說安予在睡午覺,他要回去看看醒了沒,起身離開了。
門咔嗒一聲關上。
許岌這才想起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
車還在第七區!
那輛車是星雲同公司推出的迷你型越野車,才買了不到一年,當時可是猶豫考量一個星期,最後和銷售談價三天花了12.99萬買下的。
就那麼停在路邊,要是被交警拖走或者被混混撬了鎖,他肯定要捶胸頓足、扼腕歎息三天三夜。
現在立刻回去?不行,一趟至少也要大半天,到時江凜時找不到他,說不準會大哭大鬧,沈越一個人應付不來。
不如找專業運車的物流公司。許岌喚起屏幕,很快找到一家公司,輸入了車型、始發地和目的地,獲取報價。
20500。
許岌沉思了一會,電光火石間在腦海中對比了好幾種方案的花費。
最後決定,坐飛機回去,把車開回來。
現在是淡季,廉航機票680,開車過路費1507,純電車不需考慮油錢,隻是續航1000km,中途要停下來充電。
完美。
不考慮其他損耗的話。
方案敲定。許岌起身又收拾打掃了一遍屋子。
沈越過來,站在門口望着手拿抹布的許岌,音量不高:“晚餐做好了,安予在我那邊吃,你是要一起呢,還是我端兩碗給你們?”
許岌還沒開口,沈越又接着道:“我端過來吧。”
“行。”
兩碗冒着熱氣,淡黃的湯放在餐桌上。裡面沉着各種食材,蘑菇、白菜、豬骨、魚片,多到數不清。
許岌将湯碗端起,走進房間,放在一邊的桌上。
江凜時已經醒了,半睜着眸子,倦倦地望着許岌。
雖然他沒有說話,許岌還是察覺到,他現在的狀态相比幾個小時前,清醒了不少,雖然神色恹懶,眸子卻是清明的。
“我明天要出門。”話一出口,許岌也有點摸不着頭腦,出門就出門,告訴他做什麼?
“我和你一起,”他以手肘作支撐,有些費力地支起身子,神情急切,像是擔心許岌拒絕,又着急地添上一句,“不要丢下我。”
許岌将床上用的小桌闆展開,架在江凜時雙膝上方,将瓷碗放在上面,慢騰騰道:“我不是不回來了,不過,就算我現在趕你出門,也不會有什麼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