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默默歎了口氣:
“哎,也不知道這家夥到底在盲目自信些什麼。”
上午是領導開大會,下午便是各部門開小會。
“好,大家看一下剛剛沈總監發的值班班表,有還沒有人要調整的?”
衆人看了一眼,齊齊搖頭。
“我說明一下,過年期間的值班人員我盡量安排的本地員工。”
這時厲天書舉起了手,沈舒寒示意他發言。
“舒寒姐,我有個問題,怎麼表裡沒有江檀的名字啊?江檀不也是本地的嗎?”
衆人聽完才發現,值班表裡果然唯獨少了江檀的名字。
沈舒寒面不改色地說道:
“江檀有些私事要處理,已經提前和我申請過了。”
江檀聞言就知道沈大總監又擅自替她做主了,心裡雖有不快,更多的卻是好奇,好奇她究竟又想做什麼。
厲天書看了看江檀,江檀沖他點點頭。
這些小動作被沈總監盡收眼底,江檀如此配合,她心中升起一絲竊喜。
“那沒什麼問題的話,明天就開始按照班表出勤,散會吧。”
衆人一緻拍手一次,随後便相繼離場,各司其職。
沈舒寒以為江檀會留下,或者至少放緩腳步等她一會兒,卻沒料到她竟然一臉平靜地和大家一起把桌椅恢複原樣,然後轉身便去了後場倉庫走廊,推出一筐剛剛洗好的餐具,叫上厲天書一起擦起了餐具。
沈舒寒内心幾番掙紮,最後還是拿上筆記本走到了兩人身邊,厲天書擡頭一看是她,連忙放下手裡把玩着的餐具:
“啊...舒寒姐,有事嗎?”
沈舒寒直勾勾地看着江檀:
“江檀,你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嗎?”
厲天書恍然大悟:
“奧奧奧!那你們聊,我先去别的地方轉轉。”
江檀來不及阻止他,他就邁着大長腿走出了數米遠,她擡起頭看着對方的臉,對方在等自己先開口。
兩人中間隔着一組熱燈,溫暖的橘黃色光線照在锃亮的餐具上。
“你的手,不燙嗎?”
沈舒寒伸手指了指某個方向,江檀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看她看得失了神,全然忘記自己的手正和餐具一起暴露在熱燈之下,她這麼一說,還真的有些燒灼感蔓延上來。
她趕緊将手縮了回去:
“呃...還、還好。”
“你有些不在狀态。”
“...抱歉。”
“不,該道歉的人是我,昨天的事情,是我昏了頭。”
“沈總監,現在是工作時間,昨天的事情我們就此翻篇吧。”
“好,那你過年有什麼安排嗎?”
“...原本以為你會安排我值班,所以就沒做什麼計劃。”
對面的人略顯躊躇,這還是沈舒寒第一次和人說話緊張到手心出汗,她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一定是因為熱燈溫度過高的緣故:
“...抱歉,我不想你太累,這半年來,辛苦你了。”
江檀明白她的意思是什麼,這半年相比于過去的任何時間都顯得過于驚心動魄了,而如果不是因為沈舒寒,她根本就不會被卷進這些事情裡。
“...好,我會利用這段時間好好休息的,謝謝沈總監。”
“我也還沒有什麼計劃。”
“什麼?”
“哦,沒什麼,那我先下去了,有事叫我。”
沈舒寒轉過身,在心裡狠狠地罵了自己一頓,為自己的笨拙而感到羞恥,明明想要開口約對方一起出去散心,怎麼每當看見她水汪汪的眼睛的時候,總是會和那天晚上她含着淚的委屈神情相互重疊,以至于她無法再将話題順延下去,不過好在她現在知道江檀不會随便亂跑,還是會乖乖待在家裡。
那對戒指到現在還安靜地躺在她的制服口袋裡,正如她之前對江檀說的,戒指找不到主人,就是沒有靈魂的,也沒有存在的意義。
“什麼?你說段霖帶着蔣微瀾出國了?”
“是的小姐,航班是飛往普吉島的,買的是頭等艙。”
“我知道了。”
小三和自己的丈夫已經嚣張到提前度蜜月去了嗎?看來段霖已經十拿九穩自己能夠成功接任商會會長了,也對,沈舒寒自嘲地笑了笑,如今外界對她的定義早已從職場傳奇轉變成了落魄千金,曾經身邊那些馬屁精都紛紛轉移了目标,她倒是落個清閑,不用再抽出時間去應付那些恭維。
看着窗外逐漸傾斜的夕陽,給商業區的高樓染上了一層橘色的柔光,她第一次有了一種繁華落幕的寂寥之情,難道自己真的無法把握一段感情嗎?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還是說,這是上天對她過去縱情放肆的懲罰。
可她隻是想要快樂而已,如今那些快樂如夢幻泡影一瞬即逝,剩下的隻有一陣觸及心底的空虛和抽離感。
“阿成,幫我拿瓶酒,送到辦公室。”
王業成把冰桶和酒放下,有些擔心地看着她說道:
“沈總監,辦公室裡喝酒,真的可以嗎?”
沈舒寒擺了擺手:
“沒事沒事,總經理已經下班了,你去忙吧。”
一小時後,艾世傑哼着小曲兒從樓上下來,剛打開辦公室的門,一陣濃烈的酒味就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