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藏!
婉兒!
他眼眸一冷,當即就起身回家。
婉兒曾多次同那世子玩在一起,當時他想着若是兩個孩子相處久了,日後攀上一門親事也不是不可以,盡管北霁王府早已沒落,但是好歹也是皇親國戚,婉兒若是嫁進去,于秦家而言,也有個好名聲。
珉王派了那麼多人都沒找到世子,人竟然藏在自己院上,這簡直是荒唐至極!難怪方才魏閣老突然态度強硬,原來是笃定了自己不會叛變,若是此時将世子交出去,按照珉王的性子最後也是死路一條,而若是珉王敗了,魏閣老同沈煥他們亦不會放過自己。
所以,他現在隻能毫無二心地站在他們那一邊,一起賭。
這一局,賭赢了,平步青雲,若是輸了,他将被株連九族。
秦監判此時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懸着了,回宅途中,接連撞到好幾個人。
大娘子彼時正在房裡督促女兒練習刺繡,見下人來報說主君回來了,當即就迎了出去,哪曾想一見到人就被吓了一大跳。
她從未見過主君如此模樣,慌慌張張,滿臉嚴肅,眼裡還有露出一絲恨意,如同着了魔一般。
“現下這個時辰,主君不應該在宮裡嗎?”
“滾!”秦監判一掌推開她迎上來的手,跌跌撞撞地往西院走去。
大娘子意識到不對,也跟了上去。
秦監判來到西院門前,他狠狠地握緊拳頭,剛準備發怒之時,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默默将嘴邊惡毒的話咽了回去。
回過頭,見大娘子跟了上來,眉頭一促,心想,可不能讓她知道這事,沈煉尚未入京,世子不能暴露,于是當即訓斥趕走了她,并命人在門口守着,任何人都不能放進來。
大娘子眼裡閃過一絲寒意,有什麼事情,她這個當家主母不能知道的,主君也是個糊塗的,呸!
院子裡的柳姨娘聽見外面的動靜,放下手中的棉線,走到門前輕輕掀開簾子的一角,隻見主君已經進來了,正往小世子的房間走去,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主君怎麼會來!
來不及細想,她沖到主君面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朝眼前人行了一禮,支支吾吾道:“主……主君……怎麼來……了?”
柳姨娘低着頭,渾身都在顫抖。
秦監判看她這副心虛的模樣,瞬間便明白了。
看來是自己平時大意了,不知道她竟然如此膽大妄為,竟然堂而皇之将王府世子藏在自己院子中。
她想幹什麼?
秦監判知道世子就在眼前的房間裡,他不能發脾氣,于是放緩語氣,低聲說:“怎麼,身為主君,還不能來?”
柳姨娘唰地一下,臉色變得慘白,連忙回道:“當……當然可以。”
她擡眸看了主君一眼,見他一直盯着世子的房間看,頓時死如死灰。
主君一定是知道了。
她當即就跪在地上,哭着求主君開恩。
秦監判沒說什麼,藏起眼底那絲冷意,伸手将她扶起,安慰道:“你又沒做錯什麼,何須下跪,起來吧,地上涼。”
“多……多謝主君。”柳姨娘不敢讓他扶,自己緩緩地站了起來,退至一旁。
兩人在風中相對無言地站着,最後,秦監判往她房裡走去。
柳姨娘跟在後面,滿臉驚恐。
進房後,秦監判坐在那,手輕輕地叩着桌子,柳姨娘倒了一杯熱茶,哆哆嗦嗦地端到他面前:“主君……請……喝茶。”
“不必了,放着吧。”
“是。”
秦監判又起身環顧了四周,最後又将目光落在戰戰兢兢的柳姨娘身上。
柳姨娘被他看得一驚,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為什麼這麼做?”秦監判語氣冷得很。
柳姨娘“撲通!”一聲跪在他腳下,邊磕頭邊哭:“奴婢……隻……隻是看那孩子……可……可憐。”
“呵。”秦監判冷笑一聲,“可憐?”
他伸出手死死捏住柳姨娘的下巴,強迫她看着自己:“他可憐,這宅院裡上下二十多條人命就都不作數了是吧,你要做那慈悲菩薩,我如今倒成了惡人了,啊?”
他手越發用力,柳姨娘本能地想掙紮,但又不敢,原本慘白的脖子瞬間多了幾條紅痕。
“不……不,奴……奴婢該死!”
“你确實該死!”他一把推開了地上的人,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冷冷道:“你最好時刻祈求上蒼,盼着他們能成,否則,你便是我秦家的罪人!”
柳姨娘跪下地上,發髻淩亂,淚水将額前那縷頭發粘在臉上,她咬着牙,不敢說話,也不敢發出一絲哭泣的聲音,隻是一味地磕頭。
秦監判看着她那樣子便心煩,當即撒手離去,出門前又轉身命令她道:“好生将人照料着,這幾日我會命人送來膳食衣物,你不準出這西院一步,可明白了?”
“是,奴婢一定按主君的吩咐去做。”
柳姨娘擡頭回話時,秦監判看見她額頭破了,眉心中間正滴着血,叫人看了頗有些慎人。
“好好收拾一番,看你什麼樣子,若是叫世子看見了,還以為我秦某人虐待你,日後還叫我如何為官?”
“是。”
“還有,婉兒我也會接過來,讓她同世子一處,替世子解悶。”
柳姨娘一聽,越發驚恐,連忙搖頭。
不能讓婉兒來!
可秦監判對她的反應視若無睹,若不乘現在好好培養一下感情,若是以後世子真的登基,就算婉兒做不了皇後,入宮做個妃子也是極好的。
秦監判走後,柳姨娘如同靈魂出竅了般,眼神空洞,一下子癱倒在地。
秦監判當天從西院出來後,便直徑進了宮。
大娘子站在西院外,看着上等的衣料棉布以及各種美味佳肴往院子裡送,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自己每日幸幸苦苦持家,也未曾得過主君這樣的厚待,她倒是有手段,哄得主君給了她這麼多賞賜。最讓她心中窩火的是,主君派專人在院子裡守着,連自己這個當家主母也不能踏進去一步,真是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