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半夏的話點醒了唐钰兒,她整日窩在這内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既不會琴棋書畫,也不會詩詞歌賦,女紅更不用說。
書房裡的書,都是些古文兵書,不是她的喜好,救死扶傷曾經是她的目标,可這跟這裡的唐钰兒基本不沾邊。
吃勉勉強強算作是兩人共通點,否則自己這麼三下五除二的攪和,早就被人發現不對勁了。
聽着唐钰兒一百零八次的歎息,裴清衍放下手中的書,雙眸移向她,後者顯然沒有注意,腦袋枕在胳膊上,一手撥弄着茶杯。
頭上的陰影傾覆而下,淡淡的藥味沁入鼻尖,唐钰兒才擡眸,瞥見裴清衍那張放大的臉,拳頭直接招呼出去,卻在半空被截住。
“謀殺親夫,可以想個聰明點的法子。”
“夫君說笑了,我這叫正當防衛。”唐钰兒抽回自己的手,沒好氣的剮了他一眼。
“明日娘去潭淵寺上香,你若是感興趣,可一同前去。”
“上香?我感興趣。”唐钰兒一口答應,出門放風,可遇不可求。
……
微風和煦,朗朗晴空,随着車夫的呵斥聲,車輪轉動,馬蹄聲接踵而至,馬車平穩的向着潭淵寺出發。
一個時辰後,馬車在了寺門口,綠林環繞的寺廟,門口的巨大的香爐之上,滿是求願之人留下的一片誠心。
外牆紅漆因着長時的暴曬,留下了時間的痕迹,屋脊之上,鳥兒嬉鬧,伴着悠揚的鐘聲。
潭淵寺有着上百年的曆史,每日來往上香之人絡繹不絕,寺裡的香火極為旺盛。
随着裴母,唐钰了進了佛堂,老僧結跏趺坐與佛像側面,雙眸緊閉,一邊誦經一邊敲打着木魚。
裴母跪在蒲團之上,虔誠夙願。
佛堂前有顆銀杏古樹,在潭淵寺未落座與此時,就已經有了百年曆史,枝幹粗壯,樹葉繁茂。
未及深秋,繁綠之間隻偶有一兩片黃,風吹搖晃,悠悠然落下。
旃檀混着沉香,環繞寺院每個角落,讓人安神定心,
不遠處,傳來了一聲聲慌張的叫聲,唐钰兒提步上前,一位衣着亮麗,面色慘白如紙的富家小姐,昏倒在地。
丫鬟慌張的叫喊,不僅沒有将人喚醒,反而引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唐钰兒撥開人群,上前蹲下身子替那人号了脈,發現心跳過緩,脾胃虛,面色泛白,微微抽搐,呼吸急促,腰腹間緊繃無彈性,明顯是存在束腰。
“她這腰腹間是不是綁了束腰,一連數日也未曾按時進食?”
丫鬟點點頭,滿眼焦急,聲音帶着哭腔,“小姐為了出嫁,已經連續多日減少進食,昨天下午到現在,隻喝了少許茶水。”
“先将人送到廂房。”
唐钰兒扶起那位小姐的胳膊,拉了幾次都沒能挪動,這姑娘的體格實在太過壯碩,根本不是她能挪動的。
最終唐钰兒喘着氣選擇了放棄了,“還是先送一碗糖水過來吧,等她蘇醒後,再送入廂房休息。”
一旁的丫鬟見她那如此簡單的東西糊弄,立刻氣不打一處來,立刻喝斥道:“糖水?你是哪裡來的庸醫,糖水怎麼能救人?我們小姐要是有個好歹,你拿什麼賠?”
唐钰兒不解釋,等着半夏端着糖水過來後,接過一點點喂到那姑娘的嘴裡,随後掐着她的人中,等了好長一會,才見人蘇醒。
“我這是怎麼了?”那人撫着額頭,眼神迷茫,緩和了好一會,才看向自己的貼身丫鬟。
喉間的甜膩感,讓那姑娘極為不适,撐着身子,咳嗽了好幾聲,都沒能緩解。
“小姐,你終于醒了,你吓死彩蓮了。”彩蓮哽咽着跪在地上,一直緊繃的神經在見到人蘇醒時,才稍稍松懈。
“你餓暈了。”唐钰兒簡潔明了,打量了她幾眼,默默歎了口氣,道:“節食減肥,量力而行,你家這小丫鬟魂都快吓沒了,若是有下次,隻怕會跟你一起暈過去。”
見人醒了,唐钰兒扶着半夏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長時間的跪在地上,她這腿都麻了,爬起來的瞬間,差點又倒了下去。
“是你救了我?”女子開口問道。
“也沒有,頂多是喂了你點東西,人沒事就行,還有束腰,沒事别勒那麼緊,容易出事,可以找大夫給你調理調理,減肥不能一蹴而就。”
說完,唐钰兒似是想起了什麼,顧不得腿部的酸麻,撒丫子就跑。
剛到後院,就見到裴母同闡師正在道别,想來應該是剛結束,還沒有發現她人偷溜出去了。
長時間的劇烈跑步,靠在牆邊的唐钰兒氣息不穩,急喘着粗氣,嗓子發幹,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緩勻了呼吸,迎了上去。
同禅師客套一番後,才跟在裴母的身旁出了寺廟。
回到裴府已經是申時末,沒等多久就是晚膳時間,餐桌上例舊以清淡為主,讓人沒什麼食欲。
唐钰兒突然想起寺廟裡那位體态豐滿的小姐,她這便宜夫婿的口味跟她的減重的心情倒是正相配,寡淡無油适合減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