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冬端着湯藥進屋子時,裴清衍正站在窗前,雙眸注視着院子裡殘敗的桂花樹。
連日的風雨,枝頭已經隻有少許綻開的桂花,在秋日的暖陽之中,依然挺立,沒了花香,卻帶着一股韌勁。
一上午,裴清衍都沒見到唐钰兒在自己面前晃蕩,見到凝冬,不免開口問了一句。
“少夫人呢?怎麼半天都沒見她在院子裡出現?”
“少夫人出府回唐家去送唐大公子了,今日是唐大公子出城回邊關駐守的日子,前幾日已經跟大夫人說過了。”
“那為什麼沒人跟我說?”裴清衍擰眉道。
凝冬端着盤子的手一緊,壓根沒想過唐钰兒連招呼都不打,直接走了。
“想來是少夫人應該是忘記了吧。”她不确定道。
“應該?”裴清衍冷哼,不用想都知道這女人就是故意不跟自己說,甚至都沒敢讓他知道。
“從今天起,每日給少夫人準備一份補腦子的湯藥,一日都不準落下。”
遠在唐府的唐钰兒冷不丁的背脊一寒,打了個噴嚏。
“怎麼了?”唐子安關切地看向她。
“沒事。”唐钰兒搖搖頭,忽略了剛剛的異樣的不适感。
“裴清衍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他又病了,回來給你們傳染上了怎麼辦?”唐钰兒剝開一顆石榴,肥嘟嘟的石榴籽飽滿水靈,飄着淡香。
“他待你可好?”
唐钰兒點點頭,咬着石榴,口齒不清道:“還不錯,如果忽略那張嘴的話。”
“那也不應該一個人回來。”唐甯朗道。
“怎麼了?一個人回娘家都不被允許了?他出門還沒跟我說一聲呢,我憑什麼到哪都帶着他?”
“他還生着病,你不趕緊回去照看,倒是會挑刺,趕緊回去。”唐母見不慣她這副驕縱的模樣,忍不住睨了眼唐子安,隻見後者雙眉緊鎖,壓根沒注意到自己。
“我不回去,今天晚上我要住在這裡。”
回去又得跟那個狗男人睡在一張床上,萬一又發生今天早上的事情,她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當時的手感還不錯,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點硬。
“你剛成親,哪有回娘家睡的道理,外人看了豈不笑話?”
“反正我就是不要!”
她打定了主意不回去,肯定不會因為唐母的三兩句妥協。
更何況回自己的家,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旁人就算是多嘴,也鬧不出什麼幺蛾子。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她這屁股沒做熱,裴府就有人來傳,裴淵受了傷,讓她趕緊回去。
公爹出了事,她這還有閑心吃東西,唐母氣不打一處來,唐母直接将人趕出了門。
唐钰兒拿着半顆石榴,站在門口,身後緊閉的大門,傳來木栓上杠的聲音,她這是有多招人嫌?
回到府中之時,裴淵的傷已經處理完了,左邊胳膊的衣袖之上,血迹渲染垂挂在一旁,還沒來得及更換。
口唇蒼白,失血過多的體現,面色如常,應是沒什麼大礙。
大夫将寫好的方子交給下人,唐钰兒順便瞄了一眼,上面的一張方子無疑都是補氣益血的,另一張被遮掩,什麼也沒看到。
裴淵受傷的事,很快傳到了宮中,皇帝派人前來慰問,外加了不少珍貴藥材,看的唐钰兒心癢癢。
這要是放在現代,老值錢了。
确認裴淵無大礙後,裴母便讓衆人都回去了,好讓裴父能好好休息。
這次的事情,雖沒有鬧大,但行兇的人被抓到後,尋了死,倒是讓人無從查起,前事不斷,後事洶洶,總歸讓人不安。
唐钰兒前腳落進院子,後腳凝冬端着一碗湯藥進了屋子,放到了她的面前。
“裴清衍還沒回來,你這藥端早了。”
“這是公子讓我給少夫人準備的,補腦子的。”
“補腦子?我?”唐钰兒不可置信的看着凝冬,想不出究竟是裴清衍的腦子不好,還是自己的耳朵不好。
她活蹦亂跳的一個人,平白無故喝什麼藥?
凝冬點點頭,不敢将早上的事情全部告知,怕唐钰兒會忍不住跟自己動手,畢竟是自己一時不察,成千古恨。
唐钰兒眯縫着雙眼,眸光落在了黑漆漆的碗中,後悔自己當初學的為什麼沒有選擇西醫,否則她一定要開了裴清衍的瓢,看看裡面的腦子是不是屎冒充的。
裴清衍回到書房,門外急匆匆的腳步聲随之而至,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門推開,唐钰兒站在門口,身後跟着凝冬,後者低垂着腦袋,端着食盤。
裴清衍睨了她一眼,轉眸将視線放回到書上。
唐钰兒下巴一擰,示意凝冬将東西送到裴清衍的面前,凝冬緊緊捏住食盤,猶豫半晌,将之放到了書桌之上。
“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