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先來後到之分,既然公子早我一步,便是與公子有緣,我選其他便可。”
唐钰兒謝絕,選了半夏那盞兔燈旁的魚燈,付完錢後,帶着半夏離開。
那人注視這唐钰兒離開的背影,回眸看向手中的花燈,雖離京多年,但過往都不曾有人拒絕過自己,回京也不過一日,這還是頭一次。
男子提着花燈回到自己母親身邊,母親一見她手中的獅子燈,無奈的歎了口氣,“我不該讓你去買花燈,買個兔子可愛些的多好,偏偏是個獅子,哪家女孩子會喜歡這般的。”
男子看了看手中的獅子燈,那獅子張着嘴,雖在微笑,但口中獠牙依舊隐隐可見,如此威武,常人不喜,他甚喜。
男子想起方才的女子,嬌俏可人的模樣,卻能一眼就看中這盞獅子燈,倒是與自己相同。
這燈不光他喜,亦有女子喜歡,他看向花燈的目光亦多了一絲柔和。
“你這是遇見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怎會笑的如此?”男子母親頭一次見自己兒子這般,不免多了幾分好奇。
“隻是覺得這獅子燈着實可愛罷了。”
“可愛?”男子母親多瞧了幾眼那花燈,終是不能理解這可愛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
唐钰兒提着花燈順着街市逛了一圈,自己倒是沒買什麼,跟在身後的半夏倒是懷裡手裡一點沒空着。
其實那些小東西,白日裡也有人賣,平日裡見着了也不覺得稀奇,隻不過是湊個熱鬧,稀裡糊塗就買了一堆。
“小姐,是姑爺。”半夏手指前方,看向不遠處走過來的兩人。
裴清衍一身淡青色常服,披着一件大氅,淡黃的燭光穿過紙張,傾斜而出,多了一份淡然。
穿越人群而來,眸光卻始終附在她的身上,兩人明明白日裡剛見過,此時猶如許久未見,眸底的平靜夾着着一抹不易察覺的歡愉。
“怎麼不等我,就先出了門?”
“有你沒你,不都一樣嗎。”
“什麼?”身旁之人話音太小,倒是叫人聽不真切。
“我以為你今日又要到半夜才回,反正都是一樣的結果,我自己來也是一樣。”
“你這是在怪我最近歸家甚晚?”裴清衍低頭看向她,嘴角微微挑起一抹弧度,淺的叫人不易察覺。
“養家糊口不容易,我不會怪你的。”唐钰兒回他一副安了的表情,這種小事情,她又怎麼會在意呢?
回來的越晚越好,她一個人落得自在。
“夫人的大度,倒是顯得為夫的不是,今日我便一直陪着你,算作補償。”
唐钰兒瞥了他一眼,滿眼的都是嫌棄,“夫君身子不爽,還是早些回家多休息,免得又招了疾。”
“隻要夫人一直陪着,便是生了病,也無妨。”
唐钰兒不再理會他,轉頭讓裴暮同半夏先将手中的東西送回去,隻留一盞河燈,準備過些時間去放個河燈。
剛走幾步,就聽見一攤販前一陣喝彩聲,攤販将那高高挂起的花燈取了下來,遞給了其中一人。
裴清衍見她停住了腳步,開口問道:“喜歡那盞花燈?”
她搖搖頭,“看個熱鬧罷了,自己又不是沒有。”說罷,她指了指他手中一直幫自己提着的魚燈。
“出來湊熱鬧,但是不趕着熱鬧去湊,自己開心就好了,别人有的我也有,已經很滿足了。”
暗黃的燭光,在魚腹之中閃動,落在地上忽閃搖動。
裴清衍攥緊了手中的長杆,她嘴角的那抹微笑似一粒微小的星光,留在了他的眼眸之中,
“小心。”
裴清衍将她攬入自己的懷中的同時,一手也快速的抓住了身旁要摔倒的女孩,而手中的那盞魚燈落在了地上,瞬間燃燒了起來。
跟在孩子身後追過來的父母,見自家還在撞上了别人,連忙道歉,見對方的花燈成了灰燼,忙将自己剛買的那盞算作賠禮。
“不礙事的。”唐钰兒摸了摸孩子的腦袋,将花燈遞到了他的手上,“以後要小心點,不然母親會擔心的。”
孩子怯生生的點點頭,看看自己的父母,再看看兩人,忍不住紅了眼眶,最終跟在父母身後離開。
“現在花燈沒了,别人有的,你沒有了。”
“沒了花燈,還有河燈啊。”她揚了揚自己手中的河燈,這才發現,她方才撞進他懷裡時,不小心将河燈也壓壞了。
頭頂傳來一聲悶笑,氣的唐钰兒将手中的河燈一把扔向他,轉身就要走,裴清衍一手攔腰将她拽了回來,摟在自己懷中。
“我并非是笑你,河燈壞了,再買一個便可。”
“買……那就是了,你摟着我做什麼。”唐钰兒看着近在咫尺的臉龐,心尖微顫,雙頰泛紅,眼神飄忽不知道該看向哪裡。
明明穿着冬裝,她現在卻猶如處在火爐之中,滿身的熱氣,久久不能消散。
裴清衍松開她的瞬間,如釋重負的同時,又似缺了一塊,眼角的餘光瞥見他,心虛的又收了回來,不敢再四處張望。